何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那長陵縣的招聘是你負責嗎?”
“不是。”
“有熟人嗎?”
大剛搖頭,“隔了上百個村子,除非走親戚,否則不來往。”
“你們村的村民在長陵縣有親戚嗎?”
“我老婆有。”大剛數了數,“幾個問題了?”
何桑從口袋里取出一沓,摔在桌上,“這是一萬。”
大剛喜滋滋收下,“你叔叔叫啥?我挨家挨戶幫你問。”
“我叔叔啊...叫狗蛋,他是離家出走...”
梁紀深眼力毒,瞧出小慧心性善良,趁著何桑纏住大剛,邁步出去。
小慧蹲在水池邊洗衣服,木頭搓衣板,一個銅箍子的大木盆,繩子上晾著洗完的床單被罩,滴滴答答地瀝水。
“你不用洗衣機?”
突如其來的男聲,小慧嚇一跳,扭過頭。
梁紀深站在臺階上,一套嶄新發亮的黑色運動服。雖然沒刮胡茬,大約也沒休息好,眼窩凹陷泛青,卻不顯邋遢滄桑。
她一輩子沒離開過皖西縣,這里男女比例失衡,男人有十四萬,女人只占據兩萬,全縣公認的最好看的男人,都不如他百分之一。哪怕他在泥潭里滾一遭,絲毫不影響他骨子的貴氣。
極為耀眼的,攻擊性的風度。
小慧收回視線,繼續擰衣服,“用不慣洗衣機。”
“你丈夫說,今年有一筆意外之財,是廣和集團的倪老板親自結算。”
她潑了盆里的水,“我不知情。”
“你娘家在長陵縣的李家村對嗎?”梁紀深左手插兜,右手銜煙,漫不經心撣煙灰,“佟大的媳婦是你姐姐。”
小慧一愣,面色發白,“你們到底是干什麼的?”
“救你和你丈夫的。”佟大媳婦和小慧的關系,梁紀深是瞎猜的,小慧的反應證明他猜中了。
他倚住磚瓦墻,“廣和集團的老板犯法,關押在市局,你應該知道護城樓的工程出人命了,你丈夫是招工的中間人,是幫兇。”
“我姐姐和丈夫不了解我姐夫的情況!”小慧六神無主,“我姐夫話少,心思狠,親弟弟四十歲還沒結婚,想要攢錢成家,我丈夫確實把他送去工地了,那一批送了很多村民,他們在市里做什麼,我丈夫管得著嗎?”
梁紀深捻滅了煙,“佟大藏在什麼地方。”
小慧哭著,“我真不知道...我姐姐也在找他,他失蹤一個多月了。”
“小慧!”大剛在屋里喊她,“醬一斤豬頭肉,買一箱啤酒!”
中午留在大剛家吃飯,何桑去廚房陪小慧洗菜,梁紀深在外面喝啤酒,他一向是不喝啤酒的,注重腹部的肌肉管理,只飲少量的白酒紅酒,酒量也差,奈何大剛盛情難卻,而且男人最易酒后失言。所以梁紀深象征性的陪大剛喝了小半罐。
大剛喝的多,親口承認佟大出省了,在邊境線兜了一圈,又偷偷溜回冀省,具體在哪,沒聯系過。
從大剛家出來,梁紀深一直心神不寧。
他攥緊木棍,時不時朝后看。
第296章 你是怕誤傷了她
有三個男人徘徊尾隨,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
衣著打扮不像當地的村民,黑衣黑褲,戴鴨舌帽,褲袋鼓囊囊的,揣了刀具。
梁紀深意識到來者不善。
他一打三綽綽有余,最高紀錄是一打七。但要分心保護何桑,大概率無法全身而退,會受點傷。
“你怎麼了?”何桑湊近他。
梁紀深笑了一聲,“沒怎麼。”
他瞥了一眼對面的泊車位,也有兩個男人。
村口橫停了一輛面包車,直接攔截了去路。
唯一的突破口是那片蘆葦地。
這會兒是農作的時間,村民在鋤雜草,有人在場,對方不敢貿然動手。
假如選擇原路返回,局面太過冒險,對方這麼大的陣仗,至少派出了十個人。一旦沒有突圍成功,在公路上形成前后夾擊,皖西縣境內汽車少,環境很不利,必定是插翅難飛。
何桑正要上車,梁紀深叫住她,“坐我的車,再去蘆葦地打聽一下。”
她有顧慮,“來得及回市區嗎?”
梁遲徽中午給她打了電話,她沒接,怕他詢問起來,自己回答錯了,露餡兒。
“來得及。”梁紀深將她塞進切諾基的后座,那輛面包車果然也啟動了。
倪紅在云海樓收到保鏢的消息,梁紀深帶了一個女人,她頓時想到是何桑,本打算按照計劃行事,又擔心梁遲徽有新的變數,只好上樓匯報。
“何桑也在?”
梁遲徽臉色陰鷙到極點,抬起頭,注視倪紅。
“梁紀深是去找何桑,她先到紅杏村的。”倪紅覺得他的目光像冰一般寒,幾乎凍傷人的程度,“何桑騙你了,她不是探望坐月子的朋友,而是調查廣和集團,鐵了心收集扳倒你的證據!你待她多麼好,她都不領情。”
男人脖頸的血管暴起,手指捏住桌沿,捏得泛白。
“撤手。”
良久,他擠出一句話。
倪紅猜到他對那個女人心軟,只是這次不一樣,梁紀深抽絲剝繭的偵察手段太高明,所有掩埋的秘密很可能要浮出水面了,他竟然還心軟。
“為什麼撤手?”
梁遲徽眼底明顯閃過一抹驚慌,“你以為老三被打殘了,省里會罷休嗎?老張和老蔣是他的大學恩師,最得意的弟子遭了黑手,他們會把冀省翻個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