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創建不久的明鑫集團是巨大誘惑,邱先生沒有詳細考察,盲目簽約,東窗事發才坦白,梁紀深也無計可施了,他又是二股東,一艘船的,自然受了牽連。
倘若供貨商直接和梁紀深談判,梁延章的奸計未必得逞。
倪紅這時接了一通電話,是梁遲徽秘書打來的,梁遲徽手機在次臥充電,設置了靜音,沒接到。
她聽完掛斷,“中海集團的前臺小姐說,程洵在公司加班到10點,開車去長陵縣了。”
梁遲徽不疾不徐地擺弄打火機,“嗯。”
“估計是找佟大的媳婦。”倪紅停頓了一秒,“佟大和佟二藏在什麼地方?”
梁遲徽坐姿閑懶,枕著椅背,“不清楚。”
“那天去佟家村轉移他們兄弟,不是你的手下嗎?”倪紅詫異,“程洵那晚也去佟家村了,撲了個空。”
“不是我。”梁遲徽面容古井無波,“我也在追查他們的下落。”
“是梁延章出手了?”
他撥開打火機蓋,又扣住,反復把玩,“或許吧。”
倪紅瞇眼,意識到什麼,不可置信地苦笑,“你不信我。”
“我確實不清楚。”梁遲徽從容不迫和她對視。
她笑了一會兒,笑不下去了,“云海樓4月份的凈盈利,我明天簽字匯款到地下錢莊。”
男人仍舊溫和紳士,“辛苦了。”
“我回場子了,有重要客戶應酬。”倪紅從書房出來,靠著一堵墻,閉上眼。
一顆心瞬間像是冰封,榨干了她所有的體溫。
梁遲徽早已察覺她在留后路了,他在云海樓辦公室安裝反監聽系統,是防她。
他真的無懈可擊。
即使大剛和李家村浮出水面,他照樣有辦法洗清。
她就是梁遲徽的替死鬼。
第302章 共處一室
倪紅忽然發現,云海樓、地下錢莊、包括廣和集團的工程,從頭至尾是她出面,注冊法人是梁延章。
梁遲徽隱匿在幕后,操縱全盤,掌控資金,卻從未暴露。
他唯一的失誤,是被何桑翻出了紅杏村的照片,梁遲徽沒想到在自己的視線范圍內,何桑竟然有膽量取證,一邊不露聲色地曖昧接近,一邊搜查蛛絲馬跡,最直白簡單的方式,贏了他一局。
“倪總?”
倪紅驟然回過神,睜開眼。
何桑站在走廊,手里捧了一盤櫻桃。
這件月牙白的真絲睡袍襯得她肌膚如雪,泛著盈盈的水光,既天真又賢惠,是骨子里的溫柔美好,怪不得梁遲徽明知她是陷阱,是深淵,依然跳了進去。
“何小姐,晚安。”
倪紅越過她,走向樓梯。
“倪總不好奇我去哪里了嗎?”她叫住倪紅,“原來倪總這麼平易近人,幾百名員工的合同,工資,你全部親自處理。如果是我,我一定會疏漏的,女強人不是誰能當的。”
倪紅扭頭,注視她,“何小姐在暗示我什麼。”
“我只想表達佩服你,遲徽有你這個得力助手,是他的福氣。”何桑笑容純情無辜,“不知道是你的福,還是你的禍呢。”
倪紅胸腔發脹,有些窒息感,“我陪伴他整整十年,也沒攻下他的心。至于你,他半真半假,你別得意忘形。”
“一個女人有幾個十年啊,倪總的前半生消耗完了,后半生繼續消耗嗎?”何桑捏了一粒櫻桃,迎著燈光觀賞色澤,眼角一掃書房門,門板在微微搖動,“我和遲徽的關系,倪總心中也有數了。你們根本沒有相好過,我不是搶了你的,我希望和平共處,不抱敵意。”
倪紅冷笑,“你是真心跟他的?”
“我從不虛情假意。”何桑心平氣和,“遲徽不是傻子,你何必擔心呢?”
她說完,徑直回到客房,反鎖門,坐在梳妝椅上,長長吐出一口氣。
“你演技真棒。”她望著鏡子里的自己,美容燈白花花的,像一團朦朧的霧,在白光的深處,漸漸顯現出一具男人的身軀。
清雋深刻的眉眼,勃發結實的肩頸線條。
何桑本能擦了擦鏡子,男人走近幾步,變得清晰。
她一愣,“你什麼時候進屋的?”
“我衣服在客房的衣柜。”梁紀深將車鑰匙擱在梳妝臺,轉身打開衣柜,取出睡衣和一包無菌袋收納的內褲。
“你聽見了...”
“自言自語嗎?”他臉上無波無瀾,“你演技真棒。”
何桑耳尖緋紅,不搭腔。
梁紀深笑了一聲,“幫我涂一下藥。”
她站起,“你受傷了?”
“車禍。”
何桑跑過去,“車禍!”
“我故意撞的,沒大礙。”梁紀深胳膊往上卷,脫掉T恤,肘關節和肩膀磕出一大片淤青,傷勢看似唬人,實際只是皮外傷。
他體魄健壯,養兩天便好。
“先別聲張。”梁紀深挪椅子坐下,“父親和母親睡了,吵醒他們容易壞事。”
何桑剜了一點藥膏,抹在手心回溫,輕輕摁壓在淤青部位,“壞什麼事?”
“車禍不嚴重,現在不能請醫生。”他挺直背,活動了兩下筋骨,沒傷到骨頭,“我需要一個理由養傷,遠離梁延章和梁遲徽,明早醫生過來,是我安排的人。”
何桑隱約明白了,“你打算悄悄去李家村?”
他沒出聲。
“你不要卷進來。”她死死地攥著藥膏盒,冰涼的鐵蓋抵在掌心,涼入心脾,“紅杏村的打手...”
“沖我來的。”梁紀深如實坦白,“我認得其中一個,是我八年前親手逮捕的,年初刑滿出獄。”
一般的混子不敢招惹他,莫說打殘了,只要見血,麻煩大了,不判個十年八年的,出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