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桑勾著拖鞋,勾成小船的形狀,又踩平。
梁璟審視她,“聽我講話了嗎。”
“聽了。”
他面孔肅穆,語氣也嚴肅,“我講什麼了。”
“光棍有好的,有壞的。”
梁璟額頭的青筋突突鼓脹,“我講了這麼多,重點你是一句沒聽。”
“顧好自己的安全...”何桑也彌補。
“要牢記。”梁璟長呼氣,合住書本,何桑瞥書皮,是外交文化方面的書籍。
“明天父親去醫院復健,老鄭開車送他,梁氏集團下午也有會議,老二顧不上你。等他們都離開,我安排老楊帶你去長陵縣。”
“紀深留了紙條,是一個保鏢的聯系方式,跟著我一起去。”
梁璟解了鎖,確認門外無人,讓何桑回屋了。
早晨,梁遲徽去客房,芳姐頂著黑眼圈開門,一宿未眠的疲憊相。
“她醒了嗎。”
“沒醒。”
他走進去,何桑腦袋埋在被筒里,只一雙腳丫懸在外面,一動不動。
“何桑。”梁遲徽俯下身,溫聲喚她。
她喉嚨嗚嗚。
“哪里不舒服?”
“燙。”
“燙?”梁遲徽試探她的體溫,手腕和頸后是正常的溫度,臉蛋兒燙,手心也燙。
“燒嗎。”
芳姐說,“不燒的,凌晨測量了,36度4。”
梁遲徽直起腰,“有涼豆漿嗎。”
“有的,老鄭現榨了一桶,在冰箱里。”芳姐扶了扶枕頭,不由抱怨,“何小姐喝的什麼酒呀,莫不是加佐料了?”
他靜默,盯著地板,眼神陰駭得嚇人。
好半晌,梁遲徽囑咐,“芳姐,有勞您照顧何桑了。”
“您放心吧,大公子也交代我了,何小姐只負責踏踏實實睡覺,連老董事長找她,我也當面拒絕,不允許吵到她的。”
梁遲徽隱約感覺哪里不對勁,梁璟實在管得太多了,不符合一貫置之度外的風格。
“二公子,您去公司?”芳姐喊他。
他回過神,“我去一趟場子。”
“假如何小姐醒了,我給您打電話。”
梁遲徽淡淡嗯,轉身下樓。
芳姐如釋重負掀開被子,“何小姐!二公子走了。”
何桑爬出,肌膚汗淋淋的,像水洗了一般,“大哥呢?”
“陪老董事長去復查了。”芳姐蹲下,替何桑穿鞋,“大公子會盡量拖住,您傍晚之前必須趕回老宅,老楊車速快,您系好安全帶。”
......
倪紅到達云海樓是九點,經理在電梯門口迎她,“老板在您辦公室。”
“他上午就來了?”倪紅步伐一滯,“他自己嗎。”
經理言辭閃爍,“有別人。”
“客戶?”
“您自己...去看看便明白了。”
第317章 撕破臉
倪紅上樓,辦公室大門緊閉,走廊只飄蕩著高跟鞋的回音。
云海樓白天客人少,夜幕降臨陸陸續續上座,她沒多想,推開門。
一陣撲面而來的壓抑陰森。
沒開燈,窗簾也遮得合攏,梁遲徽靠著椅背,擺了一盤圍棋,自己和自己對弈。
棋局已過三分之二,至少等了她半小時。
倪紅環顧四周,八個保鏢分列左右,黑衣白手套,方框墨鏡,煞氣騰騰。
場子里有幾十個駐守的保鏢,一直沒派上用場,云海樓是頂級的上流場所,客人有頭臉,有背景,愛惜羽毛,不像魚龍混雜的酒吧,夜總會,總有喝醉或者搶美女的男人互毆互罵。
因此保鏢又稱「內部職業打手」,專門懲治男員工。
偷盜煙酒去二手市場販賣的,對女員工動手動腳的,會遭一頓毒打。
云海樓規矩森嚴,梁遲徽鐵腕凌厲,員工畏懼,所以至今平安無事。
唯一的一場風波,是南陽區的老大砸場子,給梁遲徽下馬威,那天出動了十六個保鏢,兩撥人在后巷對峙,鬧得蠻轟動。
時隔多年,這副威懾的陣仗重出江湖,倪紅心口一沉。
在云海樓,未必是大場面調遣這麼多保鏢,對方的威望高,梁遲徽頗為重視,同樣是大批出馬。
“你碰上硬茬子了?”倪紅掛上胸牌,“還是有應酬?”
“應酬而已。”梁遲徽捏著一粒黑子,在棋盤上尋覓,“上午閑,中午回集團。”
“晚上應酬?”
“嗯。”
雖然他態度敷衍,倪紅好歹松口氣。
“你從老宅過來?”
梁遲徽落下棋子,又捏一粒白子,“不然呢。”
“路程挺遠,吃早餐沒?”
“在車上喝了粥。”他抬眸,玩笑透著認真,“你從哪來。”
“我住北河灣,你忘了?”
“昨夜睡得好嗎。”
梁遲徽突如其來的關懷,倪紅并不喜悅,反而覺得脊梁骨發毛,“睡得好,你呢?”
“我睡得可以。”白子殺贏了,他心滿意足收拾棋盤,“但我認為你睡得不好,因為你心虛,心虛的同時又自我安慰,大包房有十二個演員,女演員可能嫉妒何桑,男演員可能垂涎她,她湊巧喝了一杯不干凈的酒,藥效一旦發作,她來者不拒,你期待那一幕。”
仿佛一股電流重重地一擊,倪紅眼前電光火石,最終化為一片空白,她整個人僵在原地。
辦公室的光線太昏幽,梁遲徽的面目晦暗不明,“阿力。”
叫阿力的保鏢將十二個玻璃杯放在桌上,“老板接走何小姐之后,大包房的同事沒有散場,又開始喝第二輪。這時我收到老板的通知,封存包房內的杯子,我清點了數目,差了一個杯子,正好是何小姐的杯子。于是緊急調取監控,在備餐室的垃圾桶找到了酒杯,扔掉酒杯的是燦燦小姐。”
阿力拍手,兩名保鏢押著燦燦進來,燦燦的面頰被打腫了,嘴角有血跡,見到倪紅,她大哭求救,“表姐!我不是故意出賣你的...我不敢不坦白...是你吩咐我處理掉何小姐用過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