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梁遲徽清楚她搬出姚文姬當借口,毫不猶豫堵回她后半句,“我母親尊重我的心意。”
何桑不吭聲。
漫長的沉默后,他俯身,凝視她側顏。
“你從沒想過和我長久,對嗎。”
她像是睡著了,分不清是真睡,假睡。
“是不是一直在演戲?”
何桑埋在被子下的雙手不由自主蜷握。
男人左臂繞過她肩膀,輕輕摁住跳動的心臟。
她一霎紊亂,呼吸也撲朔迷離。
好半晌,梁遲徽邁下床,從客房出去。
何桑整個人在水里浸泡過似的,緊張得渾身濕透了。
......
第二天,她汲取教訓,老實了,沒有去李家村。
而是自駕去云海樓。
昨晚若不是梁璟圓場,后果不堪設想。
短短一星期被梁遲徽抓包兩次,純粹挑釁他的底線。
廣和集團,何晉平。
是她和梁遲徽彼此不敢捅破的默契。
一旦捅破,沒了面具,沒了交集。
何桑不甘心,他同樣不甘心。
一個是報仇,一個是渡劫。
她報父親的「意外」之仇,梁遲徽一邊渡自己的情劫,一邊監視制衡她。
何桑主動找他一起吃午餐,一則安撫討好,避免他猜忌。畢竟梁紀深獨自在李家村,他察覺到局面不利,大概率會出手,梁紀深連保鏢也沒帶,在村里孤立無援;二則打聽一下倪紅的情況。
她親手設下的局,總得去看看結果。
何桑走進梁遲徽的辦公室,他不在。
經理說他去中海集團了,每天黃昏時分過來。
她隨意閑逛,“倪總呢?”
經理訕笑,“倪總動了不該動的念頭,梁老板處理她了。”
“怎樣處理的。”何桑好奇。
經理吞吞吐吐,“在B2。”
她笑,“我去一趟B2,行嗎?”
“這...”經理為難。
“遲徽又沒在,你不泄密,我不坦白,他不會知道。”
經理明白何桑在老板心中的分量,與其得罪她,不如冒險,自己既然滿足她的請求了,她更沒道理出賣,“好吧,速去速回。”
經理在前面引路,乘電梯到B2,穿梭過一條狹窄的過道,視線里是一扇電子鐵門,輸入密碼解鎖,繼續朝里走,又是一扇門,最盡頭是一座地下車庫改裝的密室。
四壁無窗,凄冷,詭異,如同墳墓。
“她關押在這里?”
“是。”
何桑了解梁遲徽并不貪色,因此他是一個風月場的紳士,明令禁止旗下產業的男員工騷擾女員工。尤其是下藥,毀女人的名節,他最厭惡。
倪紅指使男公關欺侮她,是犯了梁遲徽的大忌。
挨一巴掌,停薪降職,懲戒她的「過錯」,很正常。
何桑無所謂罰她什麼,形式不是重點,重點是梁遲徽親自罰她,摯愛的男人為另一個女人討公道,冤枉自己的清白,像淬了劇毒的鋼刀割裂她的血肉,足夠她崩潰。
何桑唯獨沒想到梁遲徽罰得這麼狠。
云海樓是倪紅的地盤,賓客都買她的面子,把她關押在懲罰咸豬手員工的地下室,她的威望,外界口中「梁遲徽離不開她,待她特殊的」美好傳言,統統破滅了。
對倪紅而言,是無法承受的打擊。
“何桑!”倪紅在黑暗中摸索,沖到小門,“是你嗎?”
“是我。”
鴉雀無聲。
她偏頭,“我進去,你退下。”
經理擔憂,“您自己嗎。”
“我和她聊聊,其他人不方便在場。”
“我在門外,有吩咐您叫我。”
經理打開小門的門鎖,又打開走廊的壁燈,突如其來的明亮,刺激得倪紅不適應,微瞇著眼,“你高興了?”
何桑否認,“我難過。”
倪紅盯著她,“你費盡心機,收買3號男公關編造謊言陷害我,何必貓哭耗子假慈悲呢?”
“我是真情實感的難過。”她也盯著倪紅,“對一個男人不計代價掏心掏肺,十年的忠誠相伴,換回如此無情無義的下場,女人有幾個十年,七個,八個?你的二十歲和三十歲,最好的青春血本無歸,值得嗎。”
倪紅劇烈抽搐著,空曠的地牢回蕩她急促的喘息聲,“你滾——”
“我當然會滾,這種地方誰愿意留下啊?”何桑彎腰,指腹一抹椅子,灰塵有一毫米厚,她咂舌,“山珍海味,93年的羅曼尼康帝,普通人一輩子沒有機會擁有,云海樓源源不斷供應你,你喝膩了,可以洗手,洗腳,但你失去自由,堅持的愛情也坍塌了。”
“滾!”
她歇斯底里的嘶吼驚動了經理,經理撞開門,護在何桑身前,一腳踹倒了倪紅,“倪總,你瘋了?”
倪紅匍匐在瓷磚上,骨縫冒寒氣。
“何小姐,您沒傷到吧?”經理提心吊膽,明知倪紅恨何桑,卻擅自允許她們單獨見面。萬一何桑受傷,哪怕不嚴重,梁遲徽怪罪下來,下一個關地牢的,便是自己了。
何桑搖頭,“我沒事,你下去吧。”
第325章 算是美人
經理退下,何桑彎下腰,攙扶倪紅。
倪紅冷笑,拍掉她的手,“你得意嗎?云海樓開業至今的一磚一瓦,每一分錢,都有我的功勞,員工唯命是從,遲徽也器重我。很長一段時間,外界傳言我是未來的二公子夫人,他的客戶,朋友,下屬,公認我是他身邊最重要的女人。”
何桑注視她。
“云海樓的女孩,他哪個也不喜歡。”
倪紅艱難爬起,倚著墻,灌了一大口紅酒,“他更討厭那些企圖接近他的女人,聰明的,貪婪拜金;愚蠢的,毫無情趣;我是他的得力助手,他只能選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