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姬小聲,“秘書說你是私人行程。”
梁遲徽吸了一大口,戳滅煙頭,“不太舒服。”
“檢查了嗎?”
他清了清嘶啞的嗓子,“小毛病,沒大礙。”
姚文姬眉頭微蹙,“定期復查肺部的結節,該戒煙還是要戒煙。”
客房門小心翼翼拉開,何桑出來,“姚姨。”
梁遲徽抿唇,整個人不大自然,看向另一側,傾斜背對她。
“小何,哭了?”姚文姬關懷她,“眼眶紅紅的呢。”
她垂眸,“記臺詞,犯困了。”
男人不露聲色攥拳,起初虛攥著,緩緩攥緊,又松開。
“我回書房處理公務。”梁遲徽一秒沒停留,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姚文姬瞧出氣氛不對勁了,“小何,吵架了?”
她搖頭,悶悶的。
“老二啊,名聲是風流,其實我了解他,他光說不練假把式,和外面的女人大部分是逢場作戲,小部分連戲也沒作。”姚文姬安慰何桑,“你多體恤他,多擔待他,他哪里不好,我替他賠不是了。”
“二哥...”何桑改口,“遲徽...哪里都好。”
姚文姬不依不饒討伐他,“他再好,你生氣了,照樣是他的錯,老男人哄小姑娘是理所應當的,不懂疼人,不懂服軟,憑什麼跟他呀?滿大街是年輕的小伙子。”
何桑破涕為笑。
梁遲徽剛走進書房,瞬間頓住。
窗外天色昏黑,屋里亮了一盞小閱讀燈。
淡白的光,以及燈光中端坐的梁延章,寒得他骨頭縫發麻。
“我昨天凌晨回來,沒叫醒你。”
梁遲徽筆挺佇立,“父親有事吩咐?”
“吩咐不敢當。”梁延章陰陽怪氣,繞過書桌,“我最得意的二兒子,沖冠一怒為紅顏,舍棄地下錢莊交換一個女人,是嗎?”
梁遲徽沉默。
“錢莊有二十二億,何桑區區的賤命,你搭上二十二億?”梁延章欲笑不笑的,詫異,懊惱,荒謬,輪番上演,“你有把握奪回錢莊嗎。”
“沒把握。”他如實坦白。
“拱手相送,玩真格的?”梁延章笑容猙獰可怖,如同一個骷髏,“段志國索要梁氏集團呢?”
“父親,我和您不同,錢固然重要,何桑的安危...”
「啪」的一巴掌,梁遲徽后半句戛然而止。
男人的力道比女人猛,紀席蘭曾經一耳刮子搧得梁遲徽牙齒滲血珠,梁延章盛怒之下的一搧,霎時一個紅手印,細細密密的血絲。
“我辛苦創建梁氏集團,在冀省商場發揚光大,不是讓你換女人玩的。”
梁遲徽偏著腦袋,一動不動。
“一百個何桑,也不配我梁氏集團,就算翁瓊在世,段志國綁架了她,錢莊和集團,我一樣不會讓步。”梁延章表情殘酷,“翁家有錢,姓翁,梁家有錢,是梁家人的底氣,贖翁瓊,翁家去贖,我梁家的錢,不贖。”
梁遲徽驀地笑了一聲,“翁姨是您的結發之妻。”
“那又如何,她是她,我是我。倘若死神要一個人的性命,她會代我死嗎?選擇自己活,自己享福,是人性。”梁延章站在他面前,“我希望我的繼承人,有我的風范,而不是沉溺于兒女情長。所謂的妻子,拖累你,無用處,便談不上是妻。”
“您真心愛慕我母親嗎。”
梁延章瞇眼。
“真心愛慕紀姨嗎。”
梁遲徽繼續問,“您真心培養我,真心呵護大哥,寵愛老三嗎?”
“我是你母親和席蘭的丈夫,是你們的父親。”梁延章中氣十足。
“您心里只有利益,只有從底層泥潭爬上來的奸詐冷血。”梁遲徽一字一停,“所以大哥在國外大使館駐任十七年,不愿回家。所以老三百般算計,設局,撈他母親脫身,和您離婚。
所以我母親甘愿身敗名裂,犧牲一個女人最在乎的清白,也要擺脫您的控制和霸占。”
“你放肆——”
又是一巴掌狠狠劈向他左臉,新的紅印覆在舊的紅印上,梁遲徽身型晃了一下。
梁延章氣喘吁吁,“我現在不與你計較,你的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調虎離山。”他倒背手,發號施令,“放出消息,泰國的幾個地頭蛇綁了一批黑工,其中有華人婦女和童工,老三的正義感一定申請做臥底,那邊的黑惡勢力網他最熟悉,他在東南亞又混出名頭了,地頭蛇大概率給他面子,不損失一兵一卒解救華人黑工,邊境警方會同意的。”
梁遲徽反駁,“即使派出老三,消息不屬實,他馬上回國了。”
“你在泰國有朋友,有勢力,演一出戲,拖住老三。”梁延章勢在必得瞥他,“只要老三不在冀省,趙凱沒工夫對付你,盡快將廣和集團的證據銷毀,安排佟大和佟二出省,去西北農村避避風頭,然后解決何桑,怎麼解決不用我教你吧?東南亞的娛樂場多,哪一家都容得下她,你不解決,我親自解決了。”
第342章 梁紀深拉活兒
梁遲徽面孔好似翻涌著一層又一層烏黑澎湃的巨浪,朝海底席卷,朝漩渦里肆虐。越卷越駭人,越卷越不見底,越深不可測。
“憑老三的本事,我在泰國一共有兩條線,起碼被他廢掉一條線。”
梁延章不以為意,“憑你的本事,他廢掉一條線,你可以再建立十條線的勢力。”
“何桑一旦消失,您考慮過后果嗎。”梁遲徽直勾勾注視梁延章,“老三會發瘋的。”
“不是有你嗎?”梁延章笑得意味深長,“我相信我欽定的繼承人,有道行壓住老三,壓住梁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