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姐收拾完,范助理一箱箱拎進賓利的后備箱,何桑下樓之際,蓉姐拽住她裙擺,“二公子,我手工縫了一個暖水袋,北方十月初就冷了,次年三月末才暖和,讓何小姐拿著吧。”
梁遲徽不大耐煩,“剛5月份,還用不上。”
“我怕忘了...”蓉姐苦苦哀求,“何小姐體寒,月事來了焐著肚子能緩解不適,不費事的,我馬上取,您捎走吧。”
她狂奔去儲物間。
走廊的天窗刮了風,窗紗忽忽悠悠地,何桑回到客房,“晚上在宴場,你說只要不太笨,上不了我的當。”
梁遲徽跟著她進屋,虛掩了門,“怎麼。”
“我騙過人,騙成功了。”
原來她執拗于自己輕視了她。
他倏而發笑,“你騙了誰。”
“一個不笨,聰明睿智的人。”
“男人嗎?”梁遲徽側身,望向她。
“有男有女。”
他端起梳妝臺的水杯,喝了一口,清潔口腔的煙酒味,“男人是我,女人是我母親,對嗎?”
何桑搖頭,“我說的人,你不認識。”
“我也僅僅是和你玩笑。”梁遲徽一步步靠近她,伸手輕輕撫過額頭的汗,“不論我認不認識那個人,如果他聰明睿智,不是你騙成功了,是他心甘情愿被你騙了。”
第351章 是不是他逼你的
梁遲徽的手是涼的,一絲細細的冷意。
芳姐和蓉姐是一輩子的老保姆了,干活兒利索,忙碌歸忙碌,不吵,偌大的老宅靜謐,他呼吸可聞。
“你額頭有一塊疤?”
他袖扣沒系,袖子略寬,邊緣在她眉心掃來掃去,她閉眼,“磕的。”
梁遲徽指腹摩挲,傷疤微微發白,不是近期磕的,“磕多久了。”
“年初在話劇院磕的。”
“崔——”他回憶,“崔曼麗。”
何桑詫異,“你記得她?”
“經常欺負你,是嗎。”
她點頭,又搖頭,“是我空降《上海灘》的女主角,搶了崔曼麗的馮程程。”
“世上不存在搶的說法,強者之所以強,看中什麼就掠奪什麼。弱者之所以弱,實力不夠留不住自己的東西。”梁遲徽撫摸過她面頰,溫溫軟軟的,像含苞待放的百合花骨朵。
“無論是老三爭取的臺柱子,還是你自己爭取的,都是你的本事。演技和觀眾緣是本事,吸引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愛護你疼惜你,替你開口鋪路,更是本事。”
何桑透過他手掌,凝視他。
梁遲徽也凝視她,“老三可以辦到的,我盡量辦,他辦不到的,我同樣可以。”
“我不缺首飾...”她吸了一下鼻涕,甕聲甕氣的嗓音,“你不要再偷了。”
他怔住,旋即笑,“在你眼里,除了偷首飾,其他的我辦不到了?”
“辦得到。”何桑低著頭。
梁遲徽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比如?”
她琢磨了一會兒,“比如偷首飾。”
何桑伶俐,話音剛落,一躲,梁遲徽沒撈住她。
“你發壞是吧。”
她踮著腳一溜小跑,伏在扶梯上,梁遲徽到底脾氣好,噙了笑,不和她計較。
“蓉姐,找到暖水袋了嗎?”
蓉姐在一樓探頭,“您先吃一碗宵夜,廚房有粥,有湯,我馬上找。”
“別找了。”梁遲徽沒耐心,“來不及趕回去了。”
“二公子!”蓉姐著急攔住他,“梁董氣消了,請您去書房。”
何桑心知肚明蓉姐在拖時間,拖到梁紀深回來,這種膚淺的招數,更騙不過精明的梁遲徽。
“你在等人嗎。”梁遲徽戳破,“等老三?”
蓉姐尬笑,“三公子確實通知了,今晚回家睡。”
“你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仆是仆,主是主,輪不著仆人擋主人的路。”
梁遲徽沉了臉,他一向紳士,極少給女人難堪,蓉姐擅自耍小聰明是激怒他了。
“何桑,回公館。”梁遲徽寒氣森森,下樓梯。
書房門這時拉開,一抹人影晃過,梁延章拄著拐杖,一邊咳嗽一邊招呼他,“老二,你來一趟。”
何桑杵在一旁,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和蓉姐面面相覷。
“您沒休息嗎?”梁遲徽駐足。
“我有正事交代你。”梁延章撂下這句,敞開門,返回屋里。
梁遲徽一張臉沉得愈發厲害,好半晌,他越過何桑,徑直進書房。
幾只行李箱豎在墻角,書桌收拾得干干凈凈,梁延章戴了一副老花鏡,倚著沙發背,翻護照,“我要去馬來西亞定居,三天后出發。”
“定居?”梁遲徽瞇眼打量他,“您不是準備去海南嗎。”
“在國內不安寧,朋友多,客戶多,哪里都避不開他們,借口喝茶,打球,探望我,實際上是疏通人脈,我答應幫他們辦事,是給你找麻煩。”梁延章整理完手提包,長噓一口氣,“你記住,求穩,不求冒進。你管理梁氏集團,我放心,我也退休享福了。”
梁遲徽沉默不語。
老狐貍察覺到什麼了。
選擇棄車保帥。
地下錢莊的子賬號是梁延章的戶頭,他十有八九要攜款出逃境外。
虎毒不食子。
好一個棄子自保。
“我親自送您去機場。”梁遲徽不顯山不露水的。
梁延章揮手,“你折騰什麼,席蘭陪我去國外,我那邊安頓好了,她再回國。”
“紀姨一起?”
“她哭著喊著要去,隨她吧。”梁延章煩躁皺眉。
梁遲徽沒說話,心里有譜了。
又是老三。
紀席蘭這一去,一則監視梁延章,二則從梁家的風浪里抽身。
老三是打算無牽無掛真刀真槍地和自己斗了。
......
何桑去后院瞧那只小羊駝。
羊駝趴在一個毛茸茸的窩里,是她網購的窩,大號米黃色,羊駝喜歡得很,撒歡兒打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