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男人穿灰T恤,黑馬甲,同色系的長褲和運動鞋,一股肅殺狠戾的英氣。
側顏輪廓暴露在陽光下的一霎,矮個子瞳孔一震,絆了一趔趄。
“媽的!梁紀深。”
他當機立斷原路返回,“撤退!”
一群手下不明所以,一窩蜂似的拼命跑。
“裴哥,什麼情況?”
矮個子拽著佟大狂奔,佟大跛腳,跑不快,是隊伍的累贅,“你快點!”
“我...”佟大氣喘吁吁,“我腳不行了,骨頭崴了——”
“你不管你老婆的安危了?”矮個子橫眉豎目,“你如果害我栽在梁紀深的手里,我先找你老婆算賬!”
佟大強忍著痛,一瘸一拐跟上隊伍。
他們利索躥上車,悄悄駛出百余米,猛打方向盤,沖向國道。
“梁紀深竟然這麼迅速摸查到南郊了。”矮個子神情凝重,“有內鬼泄密了?”
“我們對老板忠心耿耿。”手下發誓表忠心,“老板垮了,我們的好生活也到頭了,出賣老板圖啥?”
矮個子死死地扼住方向盤,指揮手下,“聯系一下范助理。”
梁紀深在廠房的樓梯發現了一片血跡,他直起腰,眺望西邊,“他們為什麼冒險離開。”
“不至于因為饑餓,一天一夜而已,大老爺們兒扛得住。”趙凱也叉腰站直,“估計因為受傷,急于救治。”
“會去哪?”
趙凱靈機一動,“診所,鄉鎮醫院。”
梁紀深匆匆下樓,趙凱命令南郊區局馬上封鎖方圓十公里內所有的醫療機構。
第358章 背后的擁抱
梁遲徽今天有兩場會議,一場董事會,涉及半年期分紅,一場小型的高管會議。
梁延章要移民的消息在集團內部一石激起千層浪,董事們是人精,紛紛嗅到危機的預兆,梁氏倘若真出問題了,整個董事局要遭殃,他們吃了公司巨大的紅利,紅利不干凈,大家不干凈。
散會后,仍舊堵著梁遲徽討說法。
梁遲徽費了好大的力氣震懾住他們。
范助理從隔壁的會議記錄室出來,向他匯報,“三公子和趙凱去南郊了。”
梁遲徽專注整理文件,一言未發。
范助理偷瞄他,心驚膽戰,“何小姐打了一通電話,是她自己的手機,公館有信號記錄。”
“你到底要說什麼?”梁遲徽不耐煩,停下動作。
這下輪到范助理一言不發了。
梁遲徽掌心捂住臉,緩了緩情緒,“她打給誰。”
“我逼問保姆了,何小姐是打給曾明威的太太。”范助理播放書房的監聽錄音,“一共56秒鐘,從第41秒開始,何小姐特意壓低了音量,監聽器沒有錄到清晰的內容。”
梁遲徽眼睛濃黑深邃,仿佛一汪無底的深淵。
許久,他起身,“聯絡一下那邊。”
范助理打給矮個子,他正在國道上疾馳,迫不及待接聽,“老板!我們沒地方藏身了,會不會被通緝?”
“趙凱至今沒有掌握確鑿的人證和物證,通緝令不是兒戲,一千個嫌疑人僅僅個位數通緝的概率,輕易簽發不了。”梁遲徽氣定神閑解開西裝扣,照著試衣鏡,“你們不夠級別。”
“我們向老董事長求救吧。”矮個子見到梁紀深的那一刻,徹底六神無主了,那可是梁紀深,曾經市檢的定海神針。即使在商場,同樣是省里經濟稅收最后一道防線的守門員,任何貪污企業公款,轉移企業財產,偷漏企業稅務的,在他的銳眼下無所遁形。
他杵在中海集團,其實是替省里監督所有省企的。
沒有比同行更了解同行的。
“老董事長會想辦法安置佟大和倪紅,我也好脫身,當初是老董事長雇傭佟家兄弟對驗收工程的何晉平下手,打算搞殘了他,結果佟大緊張,一失手,搞沒命了。”
矮個子越琢磨越怕,車速像是漂移了一樣,輪胎幾乎碾出火星子,顛得他聲調顫顫巍巍,“現在老董事長撇得一干二凈,出國避風頭,他只要成功移民,這爛攤子丟給咱們了!”
梁遲徽淡漠得很,“他既然撇清了關系,你求救有用嗎。”
矮個子慌亂口不擇言,“難道您手中沒攥著老董事長的把柄嗎?”
范助理見狀,奪過手機,呵斥矮個子,“放肆!老板的底細是你能打探的?”
罵完,掐斷。
“裴勇是不是父親的眼線。”梁遲徽注視著鏡子,一顆顆系好紐扣。
“無緣無故問您有沒有把柄,確實可疑,他在摸底?”范助理倒抽氣,“您救了他的女兒,他沒道理背叛您。”
梁遲徽笑了一聲,“背叛是貶義,道理是褒義,這世上的背叛本就是不講道理的,取決于欲望,和邪惡的一念之間。”
范助理提心吊膽,“關鍵倪總還在南郊...她不惜跳樓擺脫咱們,是鐵了心和您反目了。萬一她落在三公子的手上,豈不是大麻煩了。”
男人佇立在鏡子前,好半晌,“先回公館。”
走出辦公室,何艷恰好抬手敲門,迎面的梁遲徽挺拔高瘦,一縷頎長的黑影灑下,她眼前一黑,手也僵在空中,“梁董...您一直開會,我不敢打擾您,您的午餐已經加熱兩次了。”
梁遲徽看了一眼她捧著的餐盒,粉色小熊維尼造型,透明的塑料蓋,心形煎蛋,愛心狀的米飯,小姑娘的態度昭然若揭。
“何秘書,你不是在公關部接待外賓嗎?”范助理開口攔了,“梁氏集團的規矩,不準員工擅自離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