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紀深一言不發邁上臺階,兩名下屬在給護士做筆錄,他停下,“倪紅在病房?”
“我們衛生院沒有叫倪紅的病人,唯一的女病人叫裴麗,她沒帶身份證,傷口發炎昏迷,她的親哥哥辦理住院的,親哥哥的身份證名字叫裴勇。”護士一邊回憶一邊比劃,“一米六五的個子,蠻壯實的,膚色黝黑。”
趙凱出示一張照片,“是他嗎。”
護士辨認,“是他!”
“云海樓的保鏢,省退役的舉重運動員。”趙凱收起照片,看著梁紀深,“梁遲徽終于露出馬腳了。”
“什麼馬腳?”梁紀深也看著他,“即使證明裴麗是倪紅,一,她自費,不涉及騙保;二,她沒有登記,是裴勇登記,裴勇是真名;三,她沒有使用嗎啡紅處方藥物,不涉及公共安全,她不違法。”
趙凱倚著走廊的墻壁,“她和佟大是逃匿,佟大有謀害何晉平的重大嫌疑。”
“現在缺證據,物證,口供,必須有一樣。”梁紀深站在門外的風口抽煙,“只有撬開倪紅的嘴,這艘船才會翻船。”
趙凱也犯煙癮了,他出去,關上大門,摸出一支煙點燃,“你眼力毒,幕后黑手是你二哥嗎?”
片刻的沉默,梁紀深噴出一團煙霧,“轉移公款,境外開設黑工廠,非法壟斷工程,我信他干得出。至于何晉平的死,不太像他所為,他充其量是知情不報,不是主謀。”
“那是誰?”趙凱糊涂了,“你二哥有機會坦白實情,匿名呈交物證也行啊,他非要選擇守口如瓶,是梁伯父?”
“廣和集團和梁氏集團捆綁了,利潤全部流入地下錢莊,梁遲徽吞了幾十個億,他撇不清干系了,不會坦白。”
梁紀深吸完手頭的煙,鞋底捻碎,直奔2層的骨科病房。
病房消毒不久,一股嗆鼻的味道,鄉鎮衛生院的條件不如市區大醫院,天花板的吊燈是普通的白熾燈,刺眼得很,窗簾也陳舊,厚厚得密不透光。
倪紅右腿打了石膏,左腿纏了繃帶,躺在病床上狼狽不堪。
推門的動靜驚醒了她,睜開眼。
梁紀深佇立在空空蕩蕩的過道,灰色薄馬甲染了塵土,淅淅瀝瀝鋪在肩頭,如此清雋明朗的男人,卻如此落拓潦倒,倪紅瞬間清楚了,“你去過南郊的廢棄廠房。”
他不搭腔,挪椅子,坐在床尾。
幽幽的白光籠罩下來,黯淡凄涼。
“你希望是梁遲徽來嗎。”
倪紅睜眼那一霎,分明有期待,有亮光。
尤其模模糊糊是一副男人的輪廓,梁家三位公子體型差不多高瘦,梁紀深略魁梧些,梁璟和梁遲徽略清瘦些,乍一瞧,認錯也正常。
梁紀深目睹她從渴望到失望。
倪紅心知肚明,矮個子這伙人是奉命行事的,梁遲徽不同意,他們不敢擅自送她去醫院。
他既然曉得她跳樓受傷了,就有可能出現。
饒是再不顧體面的互相撕破臉,終究有十年的情分。
梁遲徽的絕情熄滅了她眼底的亮光。
她別開頭,同樣不搭腔。
“你應該有數,落在我手里是什麼下場。”梁紀深撣了撣長褲干巴的泥點子,“你可以自救,也可以自棄,取決于你。”
第361章 你們分手了?
倪紅重新閉上眼,“你說我有罪,我就有罪,梁三公子在冀省只手遮天,我抗爭得了嗎。”
趙凱推開門,血氣上涌,“你不懂好賴是吧?救你呢,不是害你。
你包庇他,你是同伙,法律會饒過你嗎?”
“我包庇他什麼了?”倪紅好笑,“云海樓不涉黃賭毒,地下錢莊是合法的利率,梁氏集團經營不善,投資過多,導致賬面資金鏈斷裂,犯法了?”
趙凱咬牙切齒,“為一個不值得的男人搭上后半生,你蠢不蠢!”
“趙局。”倪紅嚴肅糾正,“我不是嫌犯,是配合你工作,你尊重一些。”
趙凱瞧不慣被男人灌了迷魂湯的女人,他倚著墻,反復撥弄打火機,發泄怒火。
梁紀深掌心掂著一根沒點燃的煙,時不時在鼻下嗅一嗅,“倪紅,金融領域我不如梁遲徽精通。但我既然管理中海集團,多少了解其中的門道。資金鏈斷裂是投資問題還是轉移問題,逃不出我的眼睛。”
倪紅冷冷盯著他。
梁紀深的眼神比她更冷冰冰,“你主動坦白是戴罪立功,我繼續查,查到你頭上,誰都保不了你。”
“你查吧。”倪紅一副豁出的表情,“梁遲徽做生意我一清二楚,本本分分的商人,二房和三房斗得你死我活,你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
“倪紅!”趙凱瞪眼,“梁檢是什麼口碑你別裝傻,他從來沒有公報私仇,你不要誹謗!”
倪紅猛地坐起,“你們沒物證,沒人證,當頭潑一盆臟水給梁遲徽,你們不是誹謗嗎?”
“姚文姬在東南亞承包化妝品加工廠,是事實嗎。”趙凱急性子,梁紀深沉得住氣,不驕不躁,“我姓梁,梁家二房私下的買賣,我沒有誹謗她吧。”
倪紅一噎,“姚夫人是承包了工廠。”
“什麼品牌。”
“各類護膚美妝品牌,哪款銷量好,流水線生產哪款。”
梁紀深笑了一聲,“貼標仿品,對嗎。”
倪紅同樣不慌不忙,“東南亞的廠子,也歸梁檢管了?”
“不歸我管。”梁紀深翹起一條腿,慵懶勾著鞋尖,“姚文姬在境外開工廠,梁遲徽知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