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下多少盤了?”
霍總趁著梁遲徽不備,偷偷悔棋,“一共啊...下六盤了。”
梁遲徽最后一局讓了霍總三子半,是白送一局了,霍總仍舊輸了一子半,“霍總是臭棋簍子,與你不分伯仲。”
何桑瞥了一眼棋盤的局勢,“霍總的棋藝還不如我呢,這局我輸不了。”
霍總哈哈大笑,梁遲徽撿著棋子,“老霍,你丟人可丟大發了。”
“梁太太會圍棋啊。”霍太太舉著盒子走上前,“您多才多藝呢。”
“我教她一點入門級的招數。”梁遲徽打趣,“梁太太是我最失敗的徒弟了。”
霍太太牽著何桑的手,“梁太太,我女兒的婚紗,您瞧瞧。”她在沙發上鋪開,是深V魚尾的款式,背部鏤空的蕾絲,膝蓋上下有十五厘米寬的透明薄紗,格外的性感貴氣。
“這牌子火有火的道理,是漂亮。”何桑輕輕撫摸。
霍太太喜滋滋,“梁董定制的那件取貨了嗎?”
“在趕工。”梁遲徽眼睛定格在婚紗上,若有所思。
“婚紗的款式啊,大差不差的,拖地的,魚尾的,直筒的,波浪的,無外乎這四款,梁太太纖細婀娜,魚尾款式最適合她了,襯身段兒。”霍太太把婚紗遞給何桑,“您試一試我女兒這款,如果合適,梁董可以定制同款,我和王太太是同款,她提貨三天我提貨的,同款有模版,出貨快,否則要排長隊!”
何桑推卸,“霍小姐的婚紗我怎麼能試穿呢?新娘有忌諱的。”
“忌諱什麼呀!婚紗店人來人往的,不都是試嘛——”霍太太拽著她,拽去衣帽間,“您沾一沾我女兒的喜氣,早日當新娘,梁董的年歲不小了,他上次說啊,是您不嫁,可不是他不娶呀...”
霍太太是一個話癆,口無遮攔的,吵得何桑腦仁疼,她稀里糊涂在霍太太的幫助下換好了婚紗。
她沒有化妝,沒有盤發,僅僅是披散在肩頭,發絲墨藻一般,一觸即碎的破碎感,那種破碎感,直擊魂魄,無聲無息地擒住男人。
擒住梁遲徽。
他知道何桑穿婚紗一定是美的。
但不知道是怎樣的美。
澄凈,純粹,沒有雜質,凹凸有致。
她豐腴其實比苗條更具特色和韻味。
梁遲徽沉默端詳她,端詳了許久,“過來。”
何桑走過去。
他裹住她手,涼涼的,綿綿的,“喜歡這款嗎。”
“喜歡。”她點頭。
“轉身。”
何桑背對他。
梁遲徽摩挲她窄窄的脊骨,沿著骨節一寸寸滑下,滑至腰部,他指腹摁住腰椎,那是身體最敏感的部位之一,激起本能的酥麻,剎那,何桑不由一抖,又猛地轉回去,面朝他。
他看向霍太太,“我定制了拖地款的,三米長的頭紗。不過她似乎適合魚尾款,我再訂一件。”
霍太太解開何桑背后的拉鏈,“梁董的婚禮肯定盛大,多預備幾套婚紗是應當的。”
何桑脫下婚紗,重新換回自己的衣服,隨后去廚房烘焙蛋糕。
霍太太跟著打下手。
“姚夫人要出國了。”
“出國?”何桑一怔。
“對呀。”霍太太用刮板均勻涂抹蛋液,“回泰國清萊,那地方有一片本地黑幫的聚集地,警方都不深入的,井水不犯河水,很多黑戶在那里住宿,打工,和坐牢沒區別,不發工資,不休假。”
“我曉得伯母在泰國有房產,不曉得具體地址,是在清萊嗎?”
“姚夫人在曼谷和芭提雅買了十幢莊園呢,她的固定資產有五十億泰銖,是赫赫有名的華人女富豪。”
霍太太將糕點塞給何桑,“東南亞的風氣亂,做生意的富豪和地頭蛇來往密切。萬一惹了麻煩,砸一筆錢,無論天大的麻煩,統統平息。”
何桑心不在焉接過,擺在烤箱里,“伯母和段志國來往?”
“他們是死對頭!”霍太太納悶兒,“您是二房的兒媳婦,您連自己未來的婆婆和誰有仇、和誰有交情也不曉得啊。”
她尷尬笑,“我不是沒嫁嗎。”
“也對,豪門公婆最忌諱兒媳婦瞎打聽,尤其涉及自己的財產。”霍太太清洗水果,在案板上切成小塊,“姚夫人和老J是朋友,老J在清萊吃得開,段志國在清邁吃得開,各自盤踞一方,是敵人。姚夫人在泰國有麻煩,是老J解決。”
何桑順藤摸瓜往下挖,“伯母在泰國投資的錢,是從外市的地下錢莊匯款嗎?”
“是啊!”霍太太絲毫不防備何桑,畢竟她是梁太太,梁遲徽又護著她,有什麼講什麼了,“錢莊是富商們救急的私人銀行,又低于高利貸的利率,不違法。老J在邊境開設了賬戶,先國內匯款,老J收到錢洗一洗再轉移泰國,梁董的錢莊自始至終是干干凈凈的,和境外沒聯系。至于老J出岔子也沒關系,他在境外啊,國內的警方管不著他。”
何桑恍然大悟,怪不得,梁紀深查來查去一無所獲。
老J是鉤子。
鉤子在境外。
大地頭蛇基本會買網域,養黑客,境外的賬號、資金流水線,是一套獨立的隱秘的系統。一旦被監控,攻破,對方馬上察覺,當地的警署不配合,國內警方是束手無策的。
何桑初見姚文姬,便猜出這個女人不簡單。
萬萬沒料到,她如此不簡單。
梁家的二房母子,一個壟斷泰國的華人工廠,一個壟斷冀省的財路,明面風平浪靜,所有的風頭,威勢,集中在梁璟和三房母子,實際上富得流油,聰明得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