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遲徽的人脈廣,在商場,黑市,皆有交際網。至于官場,梁璟和梁紀深是勝過他的,自古以來是人情換人脈,船長冒著風險掩護梁遲徽,必然是受過他的恩惠,在還情分。
“何桑。”梁遲徽忽然喊她名字。
她一僵。
“你剛才想暴露我,是嗎。”
船艙的窗戶射入一縷光,灼白的海浪與黃昏的日光糾纏,灑在梁遲徽的身軀,如此隱秘,凜冽。
“不是。”
“真不是嗎。”他聲音一如既往地磁性清朗,不會壓迫她,威嚇她,卻又自帶震懾的氣場,“到外省上岸,會有人接應我們出境,我允許你生下孩子,更會待你好,你要什麼,我給什麼,唯一的條件是你要一心一意跟在我身邊。”
梁遲徽就像是陽春白雪,和煦而清雋,在吉兇未卜的逆境依然溫文爾雅,不疾不徐,何桑開始沒把握了,梁紀深到底是不是他的對手。
她一言不發渾身緊繃。
“明白嗎?”男人輕輕撫摸她臉頰,無比的愛憐,“你不要妄想回到老三那里,你和我在一起兩個月了,他即便相信你是清白的,外界會相信嗎?流言蜚語會認定你和兩兄弟有染,配不上霽月光風的老三。年長日久,他不心存芥蒂,不耿耿于懷嗎?”
何桑心口一陣一陣發冷。
她不禁戰栗著。
梁遲徽眼底一閃而過的疼惜,唇挨著她額頭,“抱歉,我的話說重了。”
他停了一霎,“我只是不希望你身在曹營心在漢,再一次背叛我。”
何桑骨子里滲出的冷意,無法控制地抽搐。
梁遲徽抬起她下巴,凝視這副嬌弱又清麗的模樣,和一點點不易察覺的倔強,“你背叛我三次了,再有第四次,我不確定我會做出什麼。”
她仰面,跌入他的眼睛。
暮色幽深,他比暮色深邃。
“會有一種人愛屋及烏,我并不是那種人,我對孩子毫無感情。”他拇指摩挲她的眉目,“我對孩子的母親有感情,所以接納她現有的一切。如果她不斷消耗我的感情,踐踏我的底線,孩子只會加倍礙眼。”
梁遲徽這樣凝視了她良久,用力抱住她,似乎要嵌入骨骼。
何桑望著最后一抹夕陽消失在海平面。
......
梁紀深從梁璟的信訪大樓出來,程洵和蔣副總迎上他,“省里召您去開會,有新任務下達給您。”
程洵打開平板郵箱,“合亞保險集團的副董被反貪局調查了,主要是信托基金這方面爆雷,這行水深。尤其是中產、剛跨過高凈值門檻的群體,血本無歸的非常多,大部分的錢轉移海外了,美國和澳洲居多,最近東南亞和馬來西亞也蠻多的,保險公司的高層把錢投資到境外工廠,旅游業,選美行業,這些領域洗錢很方便。”
梁紀深粗略瀏覽了一遍郵件,“老張下達的?”
“他提名您,省里研究決定的。”蔣副總介紹內幕,“您補上合亞保險副董的職務,做臥底,省里會暗中支援您一筆巨額保險訂單。作為您的業績,順理成章地坐穩位置。在合亞,高管的業績越好,越有資格與境外勢力對接,境外的油水大,上一任副董外派公差,三個月撈了五百萬,全是血汗錢啊!如果追回,起碼有上百億。”
梁紀深將平板交給程洵,“對接,鎖定,凍結,一網打盡。”
蔣副總笑,“您是行家啊。”
他系著西服扣子,“我去合亞任職,你負責中海集團?”
“我哪有能力在中海挑大梁啊。”蔣副總尷尬揮手,“中海肅清得差不多了,省里另有人選頂替您的職位。”
梁紀深系完紐扣,拉車門,“去碧璽公館。”
程洵正要發動引擎,一輛榮耀藍的紅旗HS7自西向東駛入大院,橫在面前。
“老三。”趙凱下車,“何桑...不見了。”
梁紀深臉色一寸寸陰寒下去,凍住一般,“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第414章 絕望
“何桑白天在秋莊戲園看戲...”趙凱表情不太自然,“我派了兩名實習警員盯著,之所以沒有派出有經驗的老同志。因為重頭戲在梁遲徽那邊,云海樓,梁氏集團,碧璽公館,全部包抄了,副局親自在辦公室堵他。你也知道,街上沒法抓人,圍觀影響不好。何況他是龍頭私企的董事長,沒定罪之前,不能鬧得沸沸揚揚。不止冀省,各省的權貴首富,經濟案件都是秘密審訊,確鑿了再公開。”
梁紀深胸膛一鼓一鼓的,壓抑著脾氣,“梁遲徽呢?”
“一撥人馬在碧璽公館扣下了保姆,保姆說梁遲徽下午一點四十分出門,至今沒回家,讓她打電話,騙他回來,結果提示關機。四點半稽查組聯系我,梁氏集團財務查出問題了,一堆假賬,副局也聯系我,梁遲徽沒去公司,調取監控發現他其實去了,三點二十八分進大樓,三點五十分出大樓,一共待了二十二分鐘。”
“你不是包抄了嗎?”梁紀深終究是沒壓住脾氣。
趙凱也急了,“存在一個時間差,當時稽查組正在查賬,沒查完,潛伏在集團周圍的警員沒收到指令,不敢擅自動手,而且何桑在戲園,梁遲徽就算跑,也得帶上何桑這個護身符吧?”
梁紀深撕開煙盒,叼出一支煙,“何桑為什麼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