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感慨,“方小姐真是好姑娘,二十九歲一遇二公子誤終身,耽擱到三十一歲了,拒絕了幾十個世家子弟,一心守著二公子。”
數月前那次碰面,方安意對何桑說,“我在大年初五去普濟寺求了一支簽,是下下簽,我找大師開解,他一邊敲擊木魚,一邊解讀簽文:度苦厄,順因果,忘無緣之人,免紅塵糾葛。”
她眼眶通紅,哽咽問,“何小姐,大師靈驗嗎?”
“信則靈,不信則不靈。”何桑寬慰她,“你樂意做什麼,喜歡做什麼,與佛無關,與簽文也無關。”
方安意倔。
一條道走到黑。
從早到晚留在病房,替梁遲徽擦臉,擦手,修剪頭發,眉毛,按摩,方京儒夫婦站在病房門外,目睹這一幕,從一開始的懊惱,慢慢地不忍心打擾。
何桑回過神,下樓。
繞過花壇,在一束陽光的盡頭,梁遲徽安靜坐在長椅上,藍白相間的病號服,洗得清澈發白,他短發微微凌亂,一年沒有離開那間病房,裸露在外的皮膚蒼白得毫無血色。
何桑不知道該如何開場白,她恨梁延章,恨廣和集團,恨過梁遲徽。
梁遲徽更恨她。
她在見與不見,開口與不開口之間,猶豫了一會兒。
保姆曉得她的矛盾,“太太,總要見一面的,二公子有罪與否,他都是三公子的二哥,是酉酉的二伯。”
何桑手不禁發抖,腿灌了鉛似的,仿佛有千斤重,她一步步靠近,“梁遲徽——”
男人緩緩轉身,目光落在她面龐。
四目相對,他迷茫啟齒,“你是?”
她心口一沉,張了張嘴,卻晦澀得沒聲息,她用力發聲,“我是何桑...”
梁遲徽望了一眼她身后的保姆,是老宅的蓉姐,他頷首,依然儒雅知禮,“是嫂子,還是弟妹?”
何桑嘶啞,“我是紀深的媳婦。”
“原來是弟妹。”他沒恢復好,講話不太清晰,音色是一如既往的磁性清潤,“老三上午在醫院。”
梁遲徽拄著拐站起,病號服下是一具清瘦單薄的身軀,他瘦了十斤不止。
臉頰的骨骼也窄窄的,線條分明。
“去病房喝口水,歇歇腳吧。”他佇立在何桑面前,氣息虛弱,“蓉姐,我醒了,你向父親母親報平安了嗎?”
蓉姐一怔。
梁延章去年11月份注射死刑了。
姚文姬判了無期,在邯市女子監獄服刑。
顯然,二公子犯糊涂呢。
她強顏歡笑,“報平安了呢。”
“母親為什麼不來?”梁遲徽皺眉。
“姚夫人...”蓉姐急得滿頭大汗,“在國外呢,月底趕回冀省。”
他淡淡嗯,體力太乏了,準備上樓休息,擦肩而過之際,他身型歪斜了一下,何桑本能扶住他。
“多謝弟妹。”梁遲徽含笑,一絲病態的白。
何桑凝視他消失在住院部大門。
門合攏的一霎,男人攥緊了拳,眼底沒有半點渾濁,遲鈍。
是一片清醒,清明。
梁遲徽側過頭,看向花園里的何桑。
良久,他笑了一聲,邁入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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