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棠塞到他袖口笑道:“讓他來責備我。”
小鵬子看著笑靨如花的如棠道:“自從上回夜里回府,你不一樣了。”
如棠鎮定笑道:“哪里不一樣了?”
“從前你最安靜,不喜歡和人應酬,如今卻變得愛熱鬧了。”小鵬子笑道,“這樣的你才更好呢。”
起風了,如棠擋著宮燈笑道:“天黑了,我先走了。”
過了幾日,后宮裁減用度的消息傳遍宮內,宮內嬪妃都頗有微詞。
聽說鳳儀宮減了四分之三,各宮的不平都安定下來,唯獨柳如滟氣急敗壞。
“別人減一半,為何本宮減了四分之三?這日子還過不過?”
香沁低聲道:“這是皇上看重娘娘,讓娘娘垂范后宮的意思。”
柳如滟砸了一個盅子:“本宮這個皇后,減得連嬪位都不如了。”
香沁急道:“好主子,你這麼鬧若是被皇上聽到,那可如何是好?”
如棠撿起茶盅碎片,抬頭道:“娘娘罵得對,為何不讓高貴妃減,就讓咱們多減?咱們娘娘還生著病呢,奴婢都心疼娘娘。”
柳如滟憤憤道:“凡事都欺負本宮,真當本宮是好惹的?”
如棠重新奉茶:“娘娘該怎麼吃便怎麼吃,該怎麼用怎麼用,但是口里不妨講幾句場面話。皇上寵幸娘娘,奴婢不信皇上會為了銀子和娘娘翻臉。”
柳如滟點頭道:“你說的是,本宮也是這麼打算的。”
如棠:感覺離心腹又近了一步。
午間等柳如滟歇了,香沁叫了如棠罵道:“好個見風使舵的丫鬟,專挑主子愛聽的說,連皇上貴妃都敢編排,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如棠不說話:遲早一起算賬。
茉莉悄悄讒言:“楠竹討好主子不擇手段,一門心思往上爬,滿心想要取代姐姐。”
香沁冷笑:“憑她也配。”
茉莉道:“姐姐可別小看她,如今娘娘端茶倒水的都讓她去,連姐姐都靠后了。”
殿內柳如滟的聲音傳來:“楠竹,給本宮取點心。”
香沁的臉上有怒氣。
眼看柳如滟一日日信任如棠,香沁的怒火越發高漲,她無時不刻盯著如棠,等著她犯錯。
誰料如棠謹小慎微,事必躬親,很難讓人抓到把柄。
這日,香沁終于耐不住了,在柳如滟的茶水上動手腳。
如棠端了茶水進去,香沁接了給柳如滟。
“如今裁了用度,主子愛喝的碧螺春沒了,這是毛尖,主子嘗嘗可能入口?”
柳如滟不耐煩道:“堂堂朝廷,真是窮酸。”
連從前粉釉的鳳紋芙蓉杯都換成了青花瓷的,香沁端給柳如滟:“楠竹剛泡的,主子當心燙嘴。”
柳如滟打開,心煩意亂吹了吹茶葉沫:“這才剛開始呢,還不知膳食如何?”
正要喝茶,香沁突然道:“娘娘等等。”
柳如滟抬眉道:“怎麼了?”
“這里頭似乎有只蚊蟲。”香沁指著茶葉之間不顯眼的地方,“娘娘請看。”
柳如滟驚叫一聲,將茶盅扔在地上,尖聲道:“這是誰泡的茶?想要害死本宮嗎?”
茉莉指著如棠道:“楠竹這些日子負責娘娘的茶水。”
柳如滟氣道:“將這丫鬟拿下去重重打。”
香沁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奴婢遵命。”
“奴婢恭喜娘娘。”如棠跪下笑道,“這是大吉的征兆。”
香沁啐道:“分明做錯了事,還敢胡言亂語找借口嗎?”
柳如滟眉頭挑起來了興致:“你說說看,如何大吉的?”
“水草豐茂,鴨鵲先知。草木枯榮,蟲豸先知。如今還是寒冬臘月,咱們鳳儀宮居然有了蚊蟲,這說明娘娘的恩澤,連蚊蟲都感應到了,咱們鳳儀宮豈有不興旺的。”
如棠在青樓,看慣了妓女們迎來送往,這些詞兒張口就來。
柳如滟笑道:“也是,難為這蟲子活到如今。”
香沁道:“娘娘,這丫頭巧舌如簧,做錯了事情不但不承認,反倒狡辯,請娘娘嚴懲。”
炭火溫暖,柳如滟覺得犯困笑道:“本宮懶得管這些,你們商量著懲罰。”
不過是宮女們的紛爭,柳如滟懶得操心。
香沁得了這話,吩咐茉莉掌摑如棠。
茉莉冷笑道:“今日非要打腫你這張利嘴,看你還敢不敢說三說四。”
“給我狠狠打。”香沁抱著手爐道,“一個剛上來的丫頭片子,也敢和我爭高低。”
如棠道:“奴婢不敢。”
香沁冷冷道:“敢不敢的,打了才知道,也好讓人知道鳳儀宮誰說了算。”
自從香沁活埋如棠后,心里的惡被釋放出來,做事也帶了狠辣。
茉莉舉手要打。
如棠正想著怎麼脫身,只見玉壺出來道:“梧桐,去放了楠竹。”
梧桐看了看玉壺,又看看香沁。
香沁起身道:“玉壺,你什麼意思?”
玉壺面色冷冷道:“我說放了她。”
第一百章 香沁的陷害
香沁穿的絳紅銀絲紋長衣,髻上挽了珠花點翠,玉壺則是青緞掐花對襟外裳,四周刺繡如意錦紋是略深些的綠色。
一紅一青針鋒相對。
香沁冷冷道:“楠竹伺候不精心,娘娘讓給她些教訓,你難道不聽娘娘的?”
“娘娘的原話讓我們商量著懲罰,我也是鳳儀宮大宮女,你可曾和我商量過?”玉壺淡然的笑如同冬日雪花,“我覺得讓這丫鬟數數佛豆,打掃院子便足夠。”
香沁道:“玉壺,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的是你。”玉壺比香沁高了半頭,氣勢也壓了她一截,“主子寬仁,從不濫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