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慎朦朧明白了意思,見如棠微笑,不由得再問了一句:“姑娘叫什麼?”
如棠耐心道:“鳳儀宮楠竹。”
姜慎驚訝了一聲道:“下官在河南信陽為官,聽到一件不平事,那人也叫楠竹,聽說也是宮里放出來的。難道宮里有兩個楠竹?”
河南信陽?
似乎那是楠竹本尊的老家,不是她出事了吧?
如棠心里一跳道:“你說說什麼不平事?”
“聽說宮里這楠竹姑娘回老家后,將宮里賞賜的銀子拿出來,讓父母衣食無憂,本想過幾天清靜日子,可父親母親想給兒子辦親事要聘禮,楠竹也拿銀子給了,自己身無分文。誰知進門的嫂子不讓楠竹住家里,還想將她送給富人當妾,楠竹一怒之下搬出去,父母也默許了。楠竹如今住在茅屋里,過得很艱苦。”
如棠大怒:“豈有此理。”
當年楠竹說過,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家人一起,平安過日子。
正是因為如此自己才將她換了出宮,沒想到卻將她推入火坑。
不知楠竹為了親情犧牲了這麼多,如今可后悔?
那朵小小藍色絹花至今如棠還保存著,沒想到它的主人卻受如此屈辱,還是來自家人的。
如棠拿了絹花,又找了些碎銀子,請岐王派人送去:“給她救救急吧,別讓狠心的家人送去,真給人當妾了。”
先給楠竹救急,等自己騰出時間,再去解救楠竹。
姜慎看了看如棠,那朦朧的念頭似乎明白了些,他忙道:“不必勞煩王爺,我讓心腹送去。”
岐王再次叮囑:“此事不要告訴皇后,今后有事找本王或楠竹商量。”
姜慎道:“末將打算先安置老母,兩日后進宮。”
如棠:我又得進宮去了。不然皇后給姜慎下圈套。
岐王和王子序都有事,如棠獨自在刑部,撐下巴想心事。
接下來事情還不少,得捋清楚頭緒,先是要將花間弄成自己人,然后要想法子救楠竹,還要找到翁明,為郭遷報仇,第一件事情還罷了,后面兩件都不在京城,這怎麼做得到。
突然,身后有人笑道:“想什麼這麼出神?”
如棠驚喜起身:“皇上過來了?”
元泓帶的是汪德海,他笑道:“朕前些日子探查了刑部,今日想看看戶部和民間收成,特地出宮。”
汪德海:分明是看楠竹姑娘。
如棠笑道:“奴婢去請岐王來。”
“不必找他,你陪朕單獨去民間田地看看便是。”元泓溫和看著如棠道,“你可愿意?”
如棠忙道:“奴婢伺候皇上去。”
汪德海忙道:“皇上,楠竹姑娘離開,恐岐王到處找她,不如奴才留在這里?”
自己跟去干啥。
元泓滿意道:“你考慮得十分周到。”
兩人離開刑部,依舊是化成普通百姓的模樣,麥田如今已是一片金黃,農夫在收割。
不僅麥子熟了,花生豆子也熟了,如棠和元泓割了一隴稻谷,讓農夫收了打皮,又摘了許多花生豆子,讓農婦煮了送來。
如棠見到田邊有向日葵,笑著剪了一盤:“這個好吃,你必定沒吃過。”
元泓笑道:“宮里有瓜子仁,就是這個做的吧。”
“那是不新鮮的東西,還放了香料炒過,你嘗嘗這個。”如棠將瓜子剝下來給元泓。
元泓嘗了笑道:“果然有股清香。”
兩人并肩坐在田隴上看麥子,元泓突然道:“記得去年皇后和朕收麥子帶回宮,被太后責罰了。”
如棠笑道:“如今皇上想吃多少是多少。”
“可是今年朕只想吃你做的。”元泓道,“被太后罰朕也愿意。”
如棠心里喜歡,低頭剝瓜子道:“都是一樣的稻谷。”
“可是人不一樣了。”元泓道,“物是人非的感覺朕不喜歡,是你讓朕覺得,人還在。”
秋日日光流金,讓人覺得目眩神迷。
和元泓的日子比岐王平淡,但是很踏實,就像飛鳥終于落地的感覺。
元泓道:“看到豐收,朕就放心了。”
如棠忙笑道:“說起魚米之鄉還是江南好,江南一帶稻谷無邊無際,魚更是滿堂飛。”
元泓笑道:“你見過嗎?”
“奴婢是京城人,不曾見過,但是聽母親說過。”如棠向往道,“哪日能去看看就好了,聽說在湖面泛舟,邊聽歌女唱歌邊燙一壺黃酒,這日子神仙也不換。”
元泓笑道:“你說得朕都動心了。你可愿和朕泛舟江南,過神仙般的日子。”
如棠道:“能和皇上在京城田邊坐坐,奴婢就覺得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農婦送了新米來,又帶了一壺米湯,那婦人笑道:“除了好吃,新米還有一樣天大的好處,就是米湯洗臉,能讓人肌膚像雞蛋一樣。”
元泓笑道:“還有這種好事?”
那婦人放下壺笑道:“不信你們試試,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用完后將壺放在地上便是。”
元泓捧起一把米湯水,細細洗臉,笑道:“果然洗了之后細膩了許多,楠竹你也來試試。”
如棠是化妝了的,哪能洗臉,她忙推辭道:“若洗了豈不是露出本來的樣子。”
元泓笑道:“這里并沒人認識我們,洗完再裝扮上便是。”
如棠連連搖頭道:“還是小心些好。”
“不必如此小心,這真是好東西,別浪費了。”元泓笑道,“若是用了好,咱們做的香膏里頭的水換成這個豈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