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蘇鐘軍逼著喝下兩大碗雞湯。
打嗝都是雞油味兒。
這都吃過晚飯半小時,心里的惡心還沒消除,她讓蘇鐘軍陪著自己去外頭散步。
蘇母打量著她,隨后勾起一抹笑。
家里人對她莫名其妙的表情早就見怪不怪,宋巧出門前,她還盯著,宋巧疑惑回頭看她一眼。
今兒奇怪,蘇母竟不會回避。
秋老虎一走,早晚有些涼。
兩人走到沒人的地兒,宋巧就讓蘇鐘軍摟著自己,她微微偏頭往男人的胸口里鉆,躲著迎面而來的涼風。
不知不覺竟走到自來水廠這邊。
現在自來水廠看得出一些破舊,這會站在寧靜里,能聽見里面機器溫吞的轉動聲。
宋巧緩緩吐出一口氣。
“這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她是靠著自來水廠在東山島上打出名聲。無論的學校的工作,婦聯的工作有八分薄面是看見自來水管的工程上。
兩人正對著海岸線,涼風徐徐吹來。
蘇鐘軍摟緊妻子,把她的雙手塞進自己的衣兜里。
“吳曉玲和范天祥鬧離婚,你曉得哇?”宋巧問。
蘇鐘軍嘆口氣。
這東山島就兩例離婚的,一個是謝冉冉,一個是吳曉玲。
難得看到這種女人。
“我找范天祥談過,他說是吳曉玲執意要走,攔不住。”
“就他愚孝的性子,往后再離也是正常的。”宋巧不喜歡把什麼都推給女人的男人。
蘇鐘軍也不喜歡。
“組織上能做都做了,看個人造化吧。”
閑聊完和工作上沾邊的人,兩人轉身往回走。
天上的月亮一明一暗的,蘇鐘軍忽然想起一些事。
“上回去市里開會,濱海市的秘書長也在。”
宋巧疑惑看向他,什麼會議也有政府參加?
蘇鐘軍托正她的腦袋,讓她目視前方,繼續往前走。
“你別想打聽出什麼,我們可是有組織有紀律的!”
自己出任務回來,宋巧就旁敲側擊問個問題,每每這個時候,蘇鐘軍都慶幸自己沒有受傷,身上一個小口也不許有。
不然宋巧非得把自己腦袋刨出個坑,也要問個清楚。
“那你和我講什麼?”宋巧不高興。
蘇鐘軍嘿嘿一笑,有些刻意討好的意味。
“我說了你飯莊的事,人家說要不把你的飯莊弄成糧票免除試點,我說等你好消息。”
宋巧聽完,心臟顫抖一下。
“這麼大的事,你怎麼沒和我說?”她激動到結巴,什麼話都說不出,拉起蘇鐘軍的手想轉圈圈。
可剛動兩步,發現丈夫好歹是個官,又斂下性子。
蘇鐘軍:“要有準信才能給你說啊,不然你到時候又怪我,說我騙你。”
“我什麼時候怪過你?”宋巧辯解。
“剛結婚那會,你天天說我騙你上島,不是嗎?”
蘇鐘軍故意瞪大眼睛,他三十好幾,眼睛周圍的皮膚有些松弛,眼皮也單薄起來。
眉眼往下耷拉,看上去眼睛比過去還大些。
宋巧捂住他的「狗狗眼」,小聲嘟囔:“多久的事還記得?真是小氣。”
蘇鐘軍笑出聲,放松攬住妻子,然后認真說著:“今天下午收到的電報,要你下周一去市里開會。”
“這事真成了?”這會宋巧的心跳聲就跟永動機似的,激動停不下來。
“我騙你是小狗!”
“你本來就狗!”宋巧白了他一眼。
回到家,冷靜下來,宋巧坐在床邊犯了難。
“我去開會,婦聯那邊怎麼解釋?”
公職人員是不能有副業吧。
再說她好歹是個領導,更得以身作則。
蘇鐘軍換上睡衣,手臂一滯,確實沒想到這茬。
“那讓冉大爺去?”
宋巧搖搖頭:“冉大爺沒啥文化,萬一說了不該說的,不好。”
“而且這機會是你幫我爭取來的,咋能讓外人去。”
林倩叮囑過她,不能讓冉家的兒子牽涉進來。
過去飯莊是要死不活的,冉大爺的兒子估計沒放在心上,可現在撤掉糧票,要跟過去一樣做生意。
難保人家不會動心思。
在這之前,得把大權握在自己手里。
“那讓嫂子幫你去?”蘇鐘軍現在沒注意,他下意識認為婦聯的工作不能丟。
宋巧是付出巨大努力才當上婦聯主任的。
而且婦聯的工作穩定,適合女孩子。
自己未來的路怎麼走這事得和楊主任商量,下個月楊主任就去首都養老了,這會宋巧不想讓她多心。
“行吧,我空了去趟濱海市,讓嫂子幫我去。”
“宋靖的轉學手續辦好了嗎?”說起宋建國一家,蘇鐘軍忍不住多問一句。
“辦好了,二十五號就去東城根小學讀書。”沒想到最先離開東山島是大哥一家。
說起轉學這事,宋巧表示空了得請劉悅吃頓飯。
“她跑來跑去的出力不少。”
蘇鐘軍沒吭聲,若有所思點點頭,屋里的氛圍突見尷尬。
“怎麼了?”宋巧問。
“你想不想去濱海市?”蘇鐘軍淡淡問著。
之前有建筑隊,宋巧舍不得建筑隊的婦女們,可現在婦女們歸編到合作社,按道理,東山島也沒什麼宋巧牽掛的。
這些年在家屬院認識的家屬大半都去了濱海市。
曾經和她玩得好的胡嬌,她男人三年前退了,托關系留在濱海市,連帶著胡嬌也在濱海市紡織廠找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