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工人還能耐心解釋,可活路日漸多了,加上天氣偶爾不大好,每天搶工期都來不及,脾氣也沒那麼好。
今兒上午,宋巧剛走到街口就聽到路邊人議論。
“這修個二層樓干啥?”
“我記得原先是紡織廠的食堂啊。”
“圍墻都拆了,早就不是,聽說賣給一個商人。”
“做什麼?”
“咱們過去問問?”
“算了,我昨兒就去問了,那邊女同志就沒個好臉色,不知道還以為這食堂是她呢。”
都是過馬路,空閑時間閑聊天。
但是宋巧卻把這事記在心上,不是怪女工脾氣不好,而是如何宣傳。
她過來的時候,紡織廠的管理科也在監督工人修圍墻。
紡織廠砸了墻退后一兩米,在食堂后墻并起修了一扇墻。
他們是公家出錢,請的工人多,速度也很快,這會已經在收尾了。
前段的墻體開始粉刷墻面,看著白花花的墻面,宋巧靈機一動。
她快步去街口的供銷社買了水果和汽水,又給了售貨員五毛錢請幫忙一塊給抬過去。
“大家過來喝汽水,吃水果啊。”她站在食堂門口吆喝。
紡織廠的工人和干事也聽見了。特別是工人,毫不掩飾舔舔嘴唇看著女工友們撬開汽水蓋,咕嚕咕嚕大口喝著。
“大家伙也來啊,同志,我請你們喝汽水。”宋巧招呼墻后的干事。
這年頭能當上辦公室干事的多少有些自信在身上,只是猶豫幾秒,便官腔十足招呼大家伙一塊過去拿汽水。
宋巧殷勤給他遞了一杯,開口道:“同志,給你商量個事?”
對方聽見宋巧的提議,連忙搖頭:“不行,這我做不了主。”
“多大點事啊,我們這邊修建完就給你恢復原樣。”
“領導問起來,你就一問三不知。”宋巧趁著大家伙忙著分水果,沒人注意這邊,拿出剛剛準備好的大團結。
抵對方小半月的工資,加上現在紡織廠效益不行,時常拖欠工資。
這大團結讓對方心動。
猶豫片刻,裝作無奈扯過票子:“行,你到時候必須給我復原!”
“沒問題。”宋巧樂呵呵瞇起眼,給干事遞了一個香蕉。
這頓花的值。
下午就看見白底紅漆字的大字報,上面寫著:冉氏大酒樓吃冉氏菜,品風味人生
路過人的頻頻回頭。
“要開酒樓了?”
“冉氏菜?你聽過沒?”
“聽過,大同酒樓之前就是這個招牌。”
“那這是大廚子出來單干了?”
“誰知道呢,誰便宜吃誰的唄。”
不到兩日,濱海市都知道有家新的酒樓要開張了。
宋巧聽見大院里的人都在議論,像個小老鼠嘗第一口腥的,想起來就要彎嘴巴。
“你還能控制自己的嘴嗎?”蘇鐘軍心里也跟著高興,忍不住打趣她。
宋巧巧笑:“你管我?”
“你現在不忙?”
沒見過哪個當領導天天在家里,下班比誰都準時。
一家人搬到大院后,宋巧就忙著自己的工作,先是冉氏炒菜館,現在是大酒樓,差點忘記今兒下午要去車站接父母。
更不用說關心蘇鐘軍的工作。
看著男人微微落寞的眼神,宋巧心里一咯噔。
“不順心?”
蘇鐘軍不想讓她擔心,輕輕搖頭:“年后沒啥忙的。”
其實他內心是有些空虛的,雖說和汪長征搞好關系,可仍覺得自己融不進基地。
他本是搞指揮的,結果脫離基層現在軍事指揮談不上,天天處理文件像個辦公室秘書。
好幾次,他都有一個自暴自棄的念頭。
等緩過勁兒又覺得沒有必要。
“你現在有活就趕緊使喚我,等我忙起來,你可別怪我不著家。”
見男人沒大礙,宋巧松口氣,忍不住給他一記白眼。
剛剛可真是嚇死自己。
還以為他干不長久呢。
今天兩個孩子跟著院里的孩子去公園玩,中午家里簡單吃點,睡過午覺,蘇鐘軍申請軍車去火車站接人。
車來的時候,蘇父站在門口叮囑他們路上注意安全。
而蘇母老規矩,親家一來必使性子,呆在樓上臥室里不出來。
不過家里人都沒放在心上。
過去宋巧沒工作,為了家庭和諧還真的忍蘇母陰晴不定的性子。
可現在,不說別的,就掙錢這塊她確實比蘇鐘軍行。
有錢了,腰板自然挺的直。
車子剛停下,站里就響起火車停靠站的鳴笛聲。
算起日子,有一年多沒見父母了,宋巧站在站臺上竟有些緊張。
擁擠的人群中出現熟悉的面容,宋巧揮著手朝著對方喊了兩聲。
宋父一抬頭就看見女兒。
他抓住宋母,兩人激動而快步走過去。
“你長胖了,臉上有肉呢。”宋母想念女兒的緊,這會摸著宋巧的臉頰,眼眶竟濕潤起來。
“媽,你說什麼呢,我減肥瘦了不少呢!”宋巧接過行李,身后的警衛員上前一步給接過來。
“減什麼肥!飯都吃不飽年代,減肥干什麼!”宋父嚴肅教育女兒,可看得出是在掩飾心里的喜悅。
“爸媽,先上車,這兒人太多了。”蘇鐘軍手扶著二老出老火車站。
司機先把送到冉氏炒菜館,然后把行李送回去,又去接蘇家老兩口過來。
“干嘛在外面吃,瞎花錢!”宋母看著剛剛裝修過的冉氏炒菜館,摸不準這里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