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白成勇是白小姐的父親。但不談生意就不必在那種場合花費時間應酬。
“對不起,葉先生,是我疏忽了。”
葉雋睨了他一眼,將手里剩的半根煙彈進垃圾箱里,“你不是疏忽,是聰明過頭了。”
封譚額上直冒冷汗,他知道老板最不喜歡公私不分的人了,現在在說公事,他卻自以為是,扯什麼私人感情,還是老板的私人感情。
封譚垂著頭,屏住呼吸,不敢說話。
葉雋半闔著眼睛,骨節分明的手指點了一下桌子,“繼續。”
封譚這才開口,繼續未完的匯報工作。
……
葉家老爺子的八十歲壽宴定在葉家大宅,特意找大師算了時辰,晚上六點十八分準時開席。
當天晚上,葉家大宅賓客云集,城中政要和富豪悉數到場。不管是政界還是商界,是競爭對手還是合作伙伴,此刻大家都愿意給葉老爺子面子。大家其樂融融,匯聚一堂,來為葉老爺子祝壽。
男賓那邊,由葉家老三葉錦幕主事,他也是兩天前才從國外趕回來。
女賓這邊,則是老大媳婦梁寧寧主招待。
阮枚和夏蘭芝幫著打打下手,說是打下手,不過是跟在一旁接幾句閑話而已。
她們兩個一個是不善言辭,不知道說什麼,一個是自命清高,不屑說什麼。
太太之間的交際,說來說去不過是那些個老生常談的話題,兒女婚事、珠寶首飾、古董字畫、美容護膚……但凡是能彰顯地位實力的,都要竭力夸大了說。
有些事業心的太太,通常會找一個不顯眼的角落,彼此交換一些看似隨意。
但隱藏著巨大商機的消息,于閑談中,為自家老公的商業版圖添磚加瓦。
雖然說話間少不了暗自攀比較勁,但表面上還是要一團和氣。
直到周沈兩家人的出現。
周南的親媽孫蕓先到一步,她性格開朗,說起話來,往好聽了說,是隨性而為,往難聽了說,就是不怎麼過腦子,想到什麼說什麼。
幾個太太在一起討論兒女婚事,說到自家孩子如何的不省心,孫蕓在一旁,聽了一會就忍不住搭了話頭。
“我女兒之前自己談的那個男朋友,我可真是哪兒都沒相中。但女兒喜歡也沒法子呀,后來不知怎的,她自己突然就醒悟了,找了現在這個男朋友,國家一級鋼琴演奏家,人長得好,又儒雅,性格還好……我說你們也別著急,孩子現在不懂事,總有一天會懂事的,我女兒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她本意是想夸自己女兒,連帶著把女兒的男朋友也狠狠夸了一通。
但她夸就夸吧,說了沒幾句,不自覺地就開始拉踩。
“她之前那個男朋友,真是不成樣子,要學歷沒學歷,要品性沒品性,可憐我們家南南,在家里連根針都沒拈過的人,在英國那幾年,給那死小子做飯、洗衣,跟老媽子一樣伺候他,把我心疼的啊……”
本來,身為父母夸自家兒女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吐槽一下不待見的前儲備女婿也無可厚非。但壞就壞在,大家都知道,周南之前的男朋友是沈市長家的公子。
這誰好意思接話啊,眾人聽了也只是笑笑,算是回應。
孫蕓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傾訴的出口,完全沒有要停的意思,該說不該說的,什麼話都往外倒,連沈云蘇哄著周南偷戶口本與他結婚的事都說了出來。
她說,要不是自己發現及時,女兒就被騙婚了的時候,剛好沈云蘇他媽秦蕭進來,面對面的,聽了滿耳朵自家兒子的不好。
這她怎麼能忍得了。
不過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又顧著今兒是葉家老爺子的壽宴。即便是再怎麼不高興也不會當面扯頭花。
她笑著,姿態優雅地在眾人面前坐下,當著孫蕓的面,拿出手機,點開相冊,一臉驕傲地說,“這找媳婦吧,不能光看兒子喜歡不喜歡,也得看與自己是不是合得來,大家幫我把把關,看我這兒媳婦有沒有我當年的風采?”
秦蕭仗著家世好,老公又位高權重,自身還是世界級的舞蹈藝術家,在太太圈中是最受人追捧的。
她出了名的挑剔,多數人入不了她的眼。
現在聽說她有「新」兒媳婦了,眾人好奇,都圍了過來。
阮枚也有兒子,將來也是會有兒媳婦的人,她以往最羨慕的人就是秦蕭,此刻也很好奇這麼得她滿意的兒媳婦,得長成什麼樣子。
她也跟著站了過去,探身去看秦蕭的手機。
只遠遠掃了一眼,阮枚的心臟仿佛漏跳了一拍,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瞪大了眼睛,又看了第二眼。
屏幕上的姑娘,氣質非常出眾。即便將照片放大了看,五官也沒有一絲瑕疵,越看越明艷大氣,最讓她驚異的是姑娘的眼神,與那晚在葉雋家的她仿佛不是同一個人。
既不溫柔乖巧,也不順從內斂,而是篤定睥睨,散發著強烈的自我意識和不被任何人裹脅的生命力。
阮枚一時之間有些恍惚,她突然不太能確定,秦蕭手機里的姑娘,是不是那天晚上,在葉雋的公寓里,她撞見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