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右手探進風衣口袋里,按下了遙控器的按鈕。
……
被藏藍色深空圍擁著的月亮,是那樣的溫柔靜謐。
蔣蘊看得正出神。
「轟」的一聲火藥爆炸的巨響過后,上萬個定制煙花從揚名山的腳下升空綻放。
剎那間,紅綠灰三道煙花組成彩色煙墻從天而降。
橙黃橘綠的煙花,閃耀著奇光異彩,在靜謐幽深,繁星點綴的空中爆裂散開。
煙花組合而成的玫瑰、百合、牡丹、芍藥、郁金香,一朵朵光芒四射,燦爛無比。仿佛在空中架起了一座璀璨絢麗的花城。
蔣蘊大概是看呆了,連葉雋在她耳邊緩緩介紹這煙花作品的靈感,是來自“文藝復興早期,佛羅倫薩畫派藝術家,波提切利的代表作《春》”,都聽不太真切。
她側過四分之一的臉,恍惚問他,“什麼?”
一朵接一朵的煙花相繼盛開,在這華麗的光線里,蔣蘊的臉被映照得明艷璀璨,美得驚心動魄。
葉雋偏低著頭,親了親她的臉頰,嗓音低沉磁性,“喜歡嗎?”
她想說,喜歡,喜歡慘了!
話即將出口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什麼。
張了張唇,「喜歡」兩個字終是未能說出口。
靜默了片刻,她的眸光隨著煙花的落幕,黯淡下來,剛剛那滿眼的流光溢彩化作幽靜黑亮的深潭。
她回過頭,依然仰望著星空,淡淡答道,“不喜歡。”
這煙花再耀眼璀璨,也不過是每一個包場男顧客的額外贈送服務,不屬于她的東西,她為什麼要喜歡?
她眨了一下眼,掛著露珠的長睫微微顫動了一下,幾滴細碎的晶瑩落在她的眼瞼上,仿若精心的裝飾。
“我不喜歡煙花,因為它給人曲終人散的宿命感。”
葉雋黝黑的眸子閃過一絲失望。
隨即,輕嘲般地扯了扯嘴角,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笑話。
拐了好些彎,費了不少勁,才將這煙花從沈云蘇那里搶過來。
作品的設計他親自參與,連著兩個晚上,他扔了工作,去工作室一遍又一遍地看電腦模擬效果,只希望能給她一個盛大的驚喜。
可惜她不喜歡。
大概是他了解她太少吧,葉雋這樣安慰自己,他用下巴在她鬢邊輕輕蹭著,柔聲問她,“你喜歡什麼?”
蔣蘊勾起唇角,仰望星空,小時候爸爸也曾帶她在山頂上看過流星,她還許了好多愿望。
爸爸問她,你許了什麼愿?
小蔣蘊搖頭,笑得調皮又狡黠,“說出來就不會實現了。”
爸爸哄她,我看你許了很多愿望,就說其中的一個給爸爸聽。
小蔣蘊湊到爸爸耳邊,萬分鄭重的說:我最大的愿望是,和爸爸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
眼角有濕潤溢出,她轉了幾下眼珠,將淚水逼退回去。
額前的碎發被風吹得繚亂,借著撩發的動作,將眼底的情緒收拾干凈。
這才回過頭,落滿星辰的雙眼凝視著葉雋,嫣然一笑道,“我喜歡天長地久。”
葉雋后退一步,站直了身子。
撩開風衣,雙手插在兜里,惋惜地笑了笑,聲音冷淡,“你知道的,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唯獨給不了這天長地久。”
蔣蘊睜著漂亮的大眼看他,看了好一會,咧開嘴笑得露出兩個笑窩,“知道啊,所以我不找你要天長地久。”
葉雋喉嚨滾動了一下,很想問她,那你找誰要?
這時,蔣蘊的電話響了,她從包里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對葉雋比了一個「噓」的動作。
接起電話后,按了外放。
“蔣蘊,你人呢?”電話里,沈云蘇的聲音有些不耐煩。
也難怪他生氣,想想這幾天經歷的,真特麼的就是,傷疤上長瘡——壞到一塊了,現在他媽讓他請蔣蘊吃飯,他把體育場翻遍了都沒找到人,就沒一件事情是順心如意的。
蔣蘊看了葉雋一眼,對著手機笑道:“找我干嘛?”
沈云蘇混不吝的語調,“追你啊,請你吃飯,還能干嘛。”
蔣蘊掀眼皮看葉雋,沒什麼反應。
呵,真能沉得住氣。
“我在陪我金主呢,沒時間,你自己去吃吧。”
蔣蘊抿嘴,忍著笑意將電話掛了。
然后故作天真地對葉雋說,“難怪你們倆是好朋友,心胸都這麼寬廣,你不介意和他分享女人,他也不介意自己追的人還有個金主。”
葉雋知道她在內涵自己,但看她這陰陽怪氣的小模樣,真是叫他又愛又恨。
他倏地彎下腰,一把扯過蔣蘊的胳膊,將人單手抱了起來,“我看你一會還能這麼囂張不能。”
“啊!”蔣蘊突然被舉到半空,驚得尖叫了起來。
葉雋不管不顧,抱著她一路往里走,繞過假山,穿過長廊,停在一個清雅別致的中式小院前。
院里花木繁茂,蔣蘊還未來得及多看幾眼,就被葉雋抱著進了屋。
屋里裝飾并不似外面那般濃郁的中式風,兼具了古典和現代,非常的典雅大氣。
物件擺設也是格外的有品位,彌漫著一種低調的奢華。
葉雋將蔣蘊往床上一拋,欺身便壓了上來。
“先洗澡。”蔣蘊陷在柔軟如云層的大床上,被他撩撥得意亂情迷。
“好。”葉雋雖然舍不得離開懷中的溫香軟玉,卻還是好脾氣地起身,將人抱著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