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時噴出來的酒氣鉆進我的鼻子里,讓我覺得惡心。可我盯著那地上一動不動的影子好一會兒,終于艱難開口。
“是,我是為了氣你,你跟季薇在一起,無時無刻不在秀恩愛,我受不了你們,我恨你這麼對我。”
此時此刻從我嘴里蹦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凌遲著我,心里痛得像被剜去了一塊。
何旭聽我這麼一說,突然坐到床上來,激動地抱住我。
“沈瑜,我是糊涂了,對不起,我不該傷害你,你原諒我,其實你也是想我的,是不是?”
我盯著地上那道影子,喉頭一股腥甜被咽下,輕聲吐了一個字。
“想。”
下一秒,那道影子消失了,樓道上響起了腳步聲,越來越遠。
何旭醉了,特別用力地把我揉進他懷里,一只手扣著我的后腦勺,低下頭來,像是要吻我。
我惡心極了,完全再也偽裝不下去,猛地就推開了他。
何旭醉熏熏地搖晃了兩下站穩,看著我,陰冷地挑了挑唇。
“怎麼了?不是說想我?還是你在耍我?”
我沒敢吭聲,怕激怒他。
過了一會兒,何旭又拉起我的手,“沈瑜,我們重新開始吧?”
我別開臉,多看他一眼我都嫌惡心。
“你喝醉了,等你清醒以后再說吧。”
我真怕他喝醉的情況下做出什麼失去理智的事來,還好他還算聽得懂人話,立了一會兒,點點頭,“好,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他終于離開了,病房里也終于安靜了下來。
我如被抽空了力氣,倒回床上,努力不讓眼淚從眼眶里流出來。
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
這一次,我希望可能勇敢一點,果斷一點。
沒過一會兒,病房外突然嘈雜了起來,有腳步聲在匆匆地跑來跑去,像是出了什麼事,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值班護士來查房的時候我問她,才知道,是有人砸壞了樓下窗口的玻璃,傷了手。
護士說,“那只手血淋淋的怪嚇人的,人倒是長得蠻帥的,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沖動。”
我半天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問,“那,嚴重嗎?”
“還好吧。”護士臨走時又笑著說,“幸好不是傷臉,否則那張臉可就可惜了。”
護士走后,我無法入睡時收到了海鷗的信息。
“小魚,睡了嗎?”
“沒。”
我想起他說過要回來了,就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這一次過得有點久,他才回復我,“小魚,我可能暫時不會回來了,有些事情交接不了,還得我親自處理,他們不愿放我,又給我加了薪,我決定暫時留下來。”
我心里稍稍有些遺憾,不知道該說什麼,就發了一個癟著嘴的表情。
“小魚,無論如何,希望你每天都快樂!做個好夢!”
不知道為什麼,和海鷗聊天,心情總是能平靜下來。
“謝謝,你也是。”
第二天清早,許亞非上班時來病房看我,親手給我測血壓。
“睡得好嗎?覺得怎麼樣?”他問。
我說,“本來就沒什麼事。”
測完血壓后,他沒急著走,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就笑了起來。
“今天早上一來就聽說昨天晚上有人徒手把樓下的窗戶給砸了,我還說是誰干了這麼驚天動地的事兒呢,一翻接診記錄才知道,原來是度云,明明說要過幾天才回來的,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怎麼,昨天晚上你們吵架了?”
我僵住了。
想像那一拳砸下去的情景,我的手竟然也會跟著發疼。
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即便聽見了我和何旭的對話,也不至于如此,娶我不就是為了報復嗎?
許亞非見我不說話,忙解釋,“你別誤會,我可沒有告訴他你的情況。而且我也確實聽他說要過幾天才回來的,沒想到當天就趕回來了。”
“他,還好嗎?”我恍惚地問。
許亞非笑著說,“放心,我看過接診記錄,沒什麼大事兒,皮外傷。這點兒傷對度云來說不算什麼,他很多時候挺沖動的,掛彩是家常便飯。”
我見過他沖動又暴力的時候,只是那種的沖動不是為我。
許亞非走了沒多久,何旭來了,手里提著早餐。
“沈瑜,吃點兒東西吧。”他把早餐放在我床頭上,對我說。
我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畢竟他從前從沒有這樣體貼過我。
何旭大概從我的表情里明白了我的意思,淡淡一笑,“怎麼了?感到意外?沈瑜,我想和你重新開始。”
我盯著他,心里是極其復雜的。
若是他早些這麼對我,我們也不至于走到這步田地。如今,他給我造成了永遠也無法彌補的傷害,我對他從愛變成恨,永遠不可能發生逆轉。
“你應該知道,薛度云他居心不良。”他又說。
“你別提他。”我驟然打斷他。
之后我沒說話,何旭又說,“沈瑜,你好好考慮,我等你。”
我依舊沒吭聲,他走后我的心情難以平復。
他說薛度云居心不良,可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又何嘗不是一種報復?
而他們報復來報復去,我夾在中間算什麼呢?我什麼也不是。
出院后我從黎落那里搬回了老房子,薛度云沒來找過我,就連QQ里的那個「愛吃魚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