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看我的眼睛閃著光,表哥也像是看到了希望似的。
我打開錢包,抽了兩百塊錢放到孩子的包被里。
“第一次見孩子,這兩百塊錢當我給孩子的見面紅包。”
我叮囑表嫂月子里好好休息,就提著包轉身離開。
走到那幾個民工面前,我淡淡一笑。
“戲演得不錯,演技這麼好搬磚可惜了,怎麼不去橫店當演員?肯定能火。”
被我一句話拆穿,他們立刻尷尬了。
可小姑的戲還沒落幕,她把自己擺在長輩的位置,假裝生氣地說,“小瑜,我可是你小姑,你看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們這困難可是擺在眼前啊。”
我懶得再去配合小姑的劇情。
“你們住在這里不是一天兩天,我看在我來之前都還挺太平的,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我來的時候就來討債?他們要真的把這家砸得稀巴爛我倒還信幾分,就犧牲一塑料盆?演戲好歹多添點兒道具。”
那幾個「臨時演員」看這陣仗,也演不下去了,一個個灰溜溜地離開了。
小姑是個要面子的人,這會兒面子掃地,她干脆開門見山。
“小瑜,我們是真有困難,你也看見了,我們一家三代擠在這麼一間屋子里。孩子生下來尿布奶粉都要錢,一個月花錢跟流水似的。你別看你表哥是個包工頭,其實難啊,上面不結工程款,他就沒辦法給工人發工資,發不了工資,工人罷工,就沒辦法按時完工,你表哥也很不容易啊。你看你現在過好了,男人那麼有錢,看在小姑的面子上,借你表哥周轉一點兒吧?”
我都佩服我自己如今的耐心,竟然聽完了。
“小姑,我沒道理動薛度云的錢,更沒道理拿他的錢來資助娘家人,苦日子我也過過,相比之下,你們這都不算苦。有錢也好,沒錢也好,日子都是照樣地過,難道人家窮人就不養孩子了?有句話叫困境出人才,小侄子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也不見得是一種壞事。”
我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工地,沒有多看小姑和表哥一眼,我想他們盯著我背影的眼神一定跟刀子似的。
其實我來的時候就已經料到小姑的目的不單純。但我沒想到他們會無恥到這種地步。
小姑一家人,我唯一有點同情的是表嫂,人老實巴交,在家里一點兒話語權都沒有。
所以剛才趁他們演戲的時候,我偷偷塞給了她五百塊錢,讓她自己買點兒營養品。
回去之后,我沒提去過工地的事兒。
有這樣的親戚,我臉上也無光。
如今許亞非搬走了,家里就我們兩個人。
薛度云回來的時候,我剛做好飯。
吃過飯,我在廚房里熬藥,是上次醫生給開的治不孕癥的中藥。
在廚房里我就聽見薛度云的手機不時在響。
因為看見過那條署名南溪的短信。所以如今我對他的手機短信聲音特別敏感。
我端著熬好的藥出去。
他靠在沙發里,很專注地盯著手機,手指靈活地在手機上打字。
他難道在跟那個南溪交流?會聊什麼?聊她提到的那個大驚喜?可是南溪死了,發短信的人會是誰?
捧著藥碗,我心亂如麻,心思完全被他不時響起的短信聲音帶走。
一股好奇心拉著我捧著藥碗朝他背后走去。
我腳步輕,他一動不動完全沒發覺我的靠近。
站在沙發后,我突然伸頭,“在看什麼這麼帶勁兒?”
他沒有慌張,也沒有立刻把手機收起來。
而我也看清了他手機上的內容,與他聯系的是公司的法律顧問,聊的是公司的事兒。
我暗暗松了口氣。
他聞到中藥味兒,扭頭。
“什麼藥?”
我走過去,將藥碗放在茶幾上,告訴他我又去婦科檢查過的事。
這一次田靜的事兒也讓我備受打擊。
“為什麼別人懷個孩子那麼容易?一次就能中獎?醫生說,吃藥調理一下,中獎的機率可能會大一點。”
“機率大?”
薛度云從手機上抬眼,看著我,勾著唇曖-昧地問我。
“吃了是不是會如狼似虎?老子怕受不住。”
我臉一紅,捶他一拳,“滾。”
他卻放下手機,厚臉皮地湊上來,摟著我。
“明天我也讓醫生給開點兒藥,補一補,不然老子怕被你榨得精盡人亡。”
我羞惱地打他,“流-氓。”
他直接把我按倒在沙發上,人騎上來,痞子一樣地笑。
“來,先把槍磨一磨,上戰場才能所向披靡,一往無前。”
他真心是個黃段子高手,每次突然撩我,總是讓我措手不及,一張臉就跟在開水里煮過似的。
持續升溫的曖-昧氣氛被黎落的一通電話打斷了。
接完電話,薛度云開車,我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跆拳道館。
下車后我們直沖天臺。
一上天臺,我就嚇得腿軟。
田靜高高地站在欄桿上,風一吹都能掉下去的樣子。
黎落離欄桿的位置不遠,與田靜相對站著,像兩個對峙的人。
這幢樓雖然不高,但也有八層啊,要真的掉下去了,還有命麼?
我沒想到田靜使苦肉計失敗后,竟然能干出這麼極端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