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生怕薛度云不相信,急得脖子都紅了。
屋里擺放的全是古典風格的實木家具。大圓桌上確實放著飯菜,看樣子確實沒動。
緊接著那男人又咦了一聲,指著旁邊的鏤空酒架。
“這上面的兩壺酒怎麼不見了?”
薛度云瞇著眼,盯著桌上的飯菜,只吐了一個字。
“找。”
既然那人確定見到的是南北,那麼她一定還在這寨子里。
很快,寨子里一大批人都被召集了過來,開始找人。
我對這個飛石寨完全不熟,只能跟在薛度云身后,盲目地找。
沒一會兒,突然聽到一個人喊,“大少爺,在那兒。”
我們順著那人指的方向抬起頭。
大晚上的視線不清,不過寨子里掛著很多燈籠樣式的路燈。
借著燈光,依稀可以看見陡峭的山寨頂上有一個很大的玻璃棧道,棧道盡頭的一塊巖石上似乎坐著一個人。距離太遠看不清,但十有八九就是南北。
薛度云當先大步沿著石階往上走,我們都跟上。
筆直而上的石階十分陡峭,我有些恐高,爬半道上低頭看一眼我就覺得雙腿發軟。
“別怕,我在你后面。”許亞非的聲音很讓人安定。
我做了個深呼吸,一口氣爬到山頂。
南北坐在巖石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跌落下去,看起來實在讓人膽戰心驚。
“南北。”薛度云喚了一聲。
南北受到了驚嚇一般猛然回頭,大喊,“不要過來。”
我們誰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南北的身邊放著兩個酒壺,刮過來的風里夾著酒氣。
“南北,你小心啊,別掉下去了。”卓凡朝她喊。
南北一動不動,望著夜色深處,幽幽地說,“度云哥,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做什麼也做不好,如果是姐姐,她一定會晉級的,對不對?”
南北的聲音聽來有些崩潰,而且還殘存著醉意。
薛度云對她說,“人都會經歷失敗,以后還有機會,你別急著否定自己。”
他這會兒勸說南北的語氣極具耐心,還透著一絲擔憂,他在怕,怕南北不理智做出傷害自己的事來。
可南北這會兒什麼話也聽不進去,只是傷心地哭。
“從小到大,我就不如姐姐,姐姐她長得漂亮,唱歌又好聽,她不該那麼早死,該死的人是我。”
我看不到在南北一遍遍提起南溪的時候,薛度云是個什麼表情。我只知道,一個已經逝去多年的名字依然對我來說極具威脅。
我盯著夜色下南北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說,“這個世界最強大的人,不是超人,而是一百次被打倒,還要一百零一次爬起來面對的人。因為前者只是強大,而后者是無畏。”
薛度云挺拔的背影微僵,好一會兒才回頭看著我。
四目相對間,我能感應到他的動容。
這話是他教我的。每當我無助的時候,我都會在心里重復這句話,我也許不強大,但我必須無畏。
這會兒我當然不會去與南北爭論是非對錯,受了天大的冤枉也得等她穩定了情緒之后再說。
可南北并不領情,她嘲諷冷笑。
“你真虛偽,明明巴不得我死,這會兒又在度云哥面前裝什麼好人?”
好意總被曲解和踐踏,我只能無奈苦笑。
許亞非輕輕將手搭在我肩膀上,像是在安慰我。
南北這會兒像是一個精神病患者,自言自語,胡言亂語。
“我剛剛看到姐姐了,她讓我跟她走,我真的想跟姐姐走了,姐姐說得對,這個世界沒有一點兒溫暖,只有姐姐會對我好,我要去有姐姐的地方。
沒有姐姐,我什麼也沒有。”
我真的怕南北會做出什麼傻事。
她還年輕,也沒犯下什麼滔天大錯。就算她曾經想掐死我,我也沒惡毒到想讓她死。
“你還有我。”薛度云卯足耐性,低沉地說。
山頂的風突然大了,我猛地打了個激靈,心里一股窒息的痛迅速擴散。
南北猛地回頭,似是被震撼,又似是不敢相信。
薛度云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南北,要實現夢想,有很多路可以走,選秀只是其中一條路,這條路走不通,還有其他路。難道你覺得我現在沒有實力可以助你實現夢想?”
南北似是完全被他的話誘惑了,幽幽地說,“姐姐從前的夢想是想唱自己喜歡的歌,想開一場屬于自己的演唱會。可惜她沒能實現,我想替她完成這個夢想,度云哥,如果有一天,我也能開一場屬于自己的演唱會,姐姐知道了她一定會很開心的,對不對?”
“對,會實現,相信我。”
薛度云點頭,腳步沒停,已經離她越走越近。
他張開雙手,對她溫柔地說,“過來。”
南北沒動,卻也沒先前那麼激動了。
薛度云又說,“南北,你的夢想,我都會助你實現。”
幾秒之后,南北緩緩伸手,薛度云把她從巖石上抱了下來。
落地后,南北緊緊地抱住薛度云。
那天晚上,南北說過,她會讓我看到薛度云有多愛她姐。
的確,我看到了,他依然很愛,所以如今才會這般地愛屋及烏。
這樣的畫面讓我心頭窒息,收回視線,低頭,視線穿過腳下的透明玻璃,底下是高高的山崖黑漆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