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質問我之前,你先告訴我,你這趟出差去了哪里?”
薛度云望著我,許久都沒有開口。
他的沉默刺傷了我,我苦笑。
“說不出來了是不是?我自認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呢?你真的問心無愧嗎?還是你一直都把我當傻子一樣,覺得我就是很好騙,什麼也不知道?”
薛度云微垂著頭,眉心隆起,薄唇抿成一條線,英俊的臉這會兒寫滿愁緒。
好半天他才抬起頭來,轉眼望著天邊。
“沈瑜,你有沒有覺得我們之間發生了變化,以前我們不是這樣的,出門在外的時候,其實我很想念這個家,可是回來之后我突然覺得,家不一樣了。是我變了還是你變了,還是我們都變了?”
他這番話就像刀子一樣平靜地一刀一刀劃過我的心。
我清楚記得他第一次帶我回家的時候,他說廚房里有個女人做飯的身影,讓他突然有了點兒家的感覺。現在想必是已經沒有家的感覺了。
“你去見南北了,對嗎?”我直視著他的眼睛問他。
他望著我,目光沒有躲閃。
沒否認,既是默認。
我凄涼地點點頭,“所以現在是她讓你更有家的感覺了,對嗎?”
我扭頭就走,剛走到樓梯口,手就被拉住。
我回頭看著他,他眉頭深鎖,滿臉都寫著疲憊。
我期待著他解釋一下去見南北的事,可他最后只是喉結輕輕一滾,吐出幾個字。
“你別走,我走。”
松開我的手,他走下樓,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門口。
聽見車子啟動離開的聲音,我彎下腿,一下子跌坐在了樓梯上。
其實我知道有很多問題我一直都沒有正面面對過,比方說我們本來就不是因愛結合。
明知不該在意太多可是我在意了。只因他一次又一次明示暗示我他心里是有我的,只因他說他是堅定的。
我們的婚姻在旁人眼中看似幸福美滿,天衣無縫。實際上漏洞百出,只是我一直在本能地逃避。
可是我不能一直逃避下去,這一次爭吵不是戲,或許我們真的都應該好好冷靜一下了。
我回到房間里,收拾了簡單的東西,下樓時看到茶幾上的復習資料,也都裝了起來,拖著行李箱離開了別墅。
不能回老房子,不能去黎落那里,我應該去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才能徹底地冷靜。
想來想去,我想到一個地方。
拖著行李箱,我來到了汽車站,到青平的班車還有最后一趟,還有最后一張票。
或許這都是天意。
四個多小時的車程,下車時是六點,天已經黑了。
可我很快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
我不知道薛爺爺住的具體位置,上一次是薛度云開車來的,路線也沒記。我只知道爺爺住鄉下,可到底哪個鄉就不知道了。
車站門口,很多出租車司機過來問我走不走,有的為了搶客還直接過來拖我行李,我死死拖住行李箱說有人來接,他們才離開。
冬天的晚上尤其冷,從一趟班車出來的人很快就走得差不多了。
人生地不熟,我站在車站門口,望著人來人往,不知該何去何從。
我當然不可能打電話給薛度云問地址,想來想去,我想到一個人。
我撥通了許亞非的電話,聽著嘟嘟聲,我有些焦灼,有點兒擔心他手機沒帶在身上或者沒聽見。
還好過了幾秒,他接了起來。
“沈瑜?”
電話那端有些吵,我好像還聽見卓凡的聲音在喚度云。
我捏著手機說,“你能找個安靜點兒的地方嗎?”
“好,等會兒。”
沒一會兒,對面安靜了,許亞非問我,“怎麼了?”
我舔了舔干澀的嘴唇,“亞非,能告訴我你外公的住址嗎?”
“你在哪兒?”
“我在青平汽車站。”說完我又加了一句,“別告訴度云。”
許亞非沒問我為什麼在這里,卻很快說,“天太冷,你去候車室里等著,我馬上過來。”
諾大的候車室里沒什麼人,不過好歹比外面暖和一些。
我以為至少要等到十點多鐘。但墻上的時鐘剛指到九,許亞非就出現在了候車室的門口。
他二話不說就把呢大衣脫下來披我身上。
我說,“你是開的飛機嗎?這麼快?”
他淡淡一笑,“技術好!”
坐進他車里,他開了空調,瞬間暖和多了,我又把他的外套給脫了下來。
“怎麼?跟度云吵架了?”路上,他問我。
想了想,我說,“只是覺得需要冷靜一下了。”
許亞非說,“我看度云今天情緒也不對,勸他別喝酒他也不聽,我還準備給你打電話呢,沒想到就先接到你的電話了。”
我的心猛地一緊。
我突然意識到,在聽許亞非說完后,我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他的胃。
半個小時后,到了薛爺爺家門口。
爺爺已經睡下,又被我們的敲門聲吵醒,來給我們開門。
爺爺看到我們很驚訝,“沈瑜,阿非,你們?”
“外公,外面冷,進去再說吧。”許亞非提醒。
爺爺趕緊讓了我們進去。
我把到了青平汽車站找不到路,才打電話給許亞非的事告訴爺爺,希望他不要把我在這里的事告訴薛度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