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里,擔憂,心疼,以及我睜眼那一瞬間的喜悅,統統都毫不掩飾地表露出來。
“老婆,你終于醒了!”他沙啞的聲音不失激動。
他握住我的手放到唇邊,吻著我的手背,眼淚卻從他紅著的眼眶里滑了出來,落在我的手背上,有著燙人的溫度。
“是我的夢還沒有醒嗎?”我幽幽地問。
薛度云吻著我的手背,眼淚接二連三地滾落。
想起那個渾渾噩噩的漫長的夢,似乎夢里有個聲音在說「保大」,我就慌張了起來。
“孩子呢?”我揪住薛度云的手。
他忙安慰我,“你別緊張,孩子們很好,這會兒被護士抱去洗澡去了,一會兒你就可以看到了。”
我松了口氣,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孩子平安就好!
我再次睡了過去,再醒來是被孩子的哭聲驚醒的。
睜開眼,薛度云依然坐在床邊,握著我的手,紅著眼眶看著我,就好像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孩子在哭啊!”我發出的聲音很小。
薛度云依然固執地握著我的手不松開,“讓他們哭好了,兩個不孝子,這樣折騰你。”
可孩子的哭聲對我來說卻像是一種興奮劑,讓我周身的細胞都跟著活躍起來。
“我想看看孩子。”我說。
薛度云點頭,從旁邊的床上把兩個孩子給抱了過來,放在我的身邊。
我側過頭,看著兩個被薄被包著的小人兒,頓時眼淚就滾了出來。
在聽到醫生說起只能保一個這種絕望的問題時,我以為我沒有機會再見到他們。
天知道我有多舍不得他們啊,他們在我的肚子里呆了這麼久,每一個翻身,踢腿,我都能感知。
我多期盼跟他們見面的這一天啊!
他們可真小啊,只顧閉著眼睛張著小嘴兒哭,而且是兩個一起哭。
聽著他們奶聲奶氣的哭聲,我又忍不住破涕為笑。
他們大概是餓了,由于我還沒有奶水,所以只能暫時給他們喂奶粉。
薛度云給兩個孩子喂過奶粉,他們才終于睡了過去。
我突然想起那冬,回想起最后插在她背上那一刀。
“那冬呢?她怎麼樣了?”
薛度云說,“她還好,刀口處縫了十幾針。”
也就是我剛問過那冬不久,她就過來看我來了。
她穿著病號服,臉色看起來很蒼白。
她進來時,看了一眼站在窗前的薛度云。
“那冬,你怎麼樣?”我問她。
那冬走到床前來,朝我淡淡一笑。
“沒事兒,那麼短的一把匕首,扎不死人。”
“那冬,這一次謝謝你!”我說。
那冬沒呆一會兒就離開了,薛度云走到床前來坐下。
“那冬是你的人?”我看著他問。
他握住我的手,“總要有人保護你,不然我怎麼放心?”
“那是我的事。”
此時的我已將所有情緒都壓下,回想起離開南城那一天發生的事,我到現在依然悲傷絕望。
薛度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也是我的事,我們沒離婚,你是我老婆。”
我抬眼看向他,“對,你說得對,我們還沒離婚,是一張結婚證拖累了你,所以你是來辦離婚的吧。離婚協議給我,我簽。”
第193章 血緣是天性
薛度云摩挲著我的手背,發紅的眼睛無奈而疲憊地盯著我。
“老婆,我很想你!我不信你一點兒也不想我。”
想!我當然想!
每次想起都會難過,會失眠,所以我已慢慢學會把思念藏在內心最深處,我用事業占據我所有的時間,充實我的思想和生活,讓我自己外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不需要愛情的女人。
可是他就這樣驟然地出現,在我最無助,最需要他的時候。
這樣的重逢,多像我與他的初次相遇,他伸手把我從絕望中拉出來,給我溫暖,給我希望。
他一出現,內心深處的思念仿佛長了腳,在我的心里上串下跳,隨著血液流遍了周身,把我所有因為傷痛而冷凍的,枯死的情感都統統激活。
我以為我這大半年已經修煉得很好,我以為我再見到他會表現得多麼瀟灑。
可是沒有。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已讓我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薛度云伸手輕柔而仔細地拭干我臉上的淚水,眼里泛著心疼。
“老婆,別哭了!聽人說月子里哭對眼睛不好,你把心里的疙瘩先放下,你現在還很虛弱,一切都等你恢復了再說。”
他深邃而多情的目光像漩渦,動搖著我的意志。
仿佛再多看一眼,就會心甘情愿地深陷下去。
我心慌地別開視線,輕輕搖頭。
“我什麼都不想說了,我也不想再過回以前的日子,三個人的拉鋸,太累了,我退出,求你放過我。”
薛度云輕輕地嘆了口氣,望著旁邊小床上那兩個孩子。
“那你是想讓孩子沒有爸爸還是沒有媽媽?”
這話令我心口一痛。
現實多麼殘酷,如今我想與他快刀斬亂麻卻也斬不斷了,因為有了共同的孩子。
不知道兩個孩子是不是也感應到了悲痛,無奈和糾結,竟突然哭了起來。
一個哭,另一個也立馬也跟著哭。
興許是為母的天性,孩子一哭我就緊張,立刻就要爬起來。
腹部突然傳來的劇痛令我低呼一聲,薛度云按住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