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洗手池前,我取下面具,打開水龍頭,掬了一把水撲在臉上。
我知道,今晚將是不太平的一夜。
而薛度云的周圍,危機四伏。
從小到大,我一向本本分分,沒有干過多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而今晚,我必須要為薛度云做些什麼。
我向來膽小,但只要想到我不能讓他受到一點兒傷害,我就變得義無反顧,什麼都不怕了。
重新戴好面具,從衛生間里走出來,我扶著額頭,狀似走得不太穩當。
奎四果然還在外面等我,他扶著我。
“我看你醉成這個樣子,不如我先扶你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他打的什麼主意我當然明白,這一次我假裝喝醉,順從地靠在他的肩上,點了點頭。
沒一會兒,他帶了進了一個包間,進門時還不忘把門反鎖了。
包間里燈光很暗,隱約可以聽見大廳里傳來的音樂聲。
“來,哥哥扶你去床上躺下啊。”奎四迫不及待地說。
我反手勾住他的脖子,突然把他壓在墻上,醉薰熏地問他。
“你把我帶到這里來,是不是想睡我?”
奎四先早一愣,隨后大概想到我這會兒喝醉了不具任何反抗能力,他也大膽地順勢摟著我的腰。
“是啊,你老公不陪你,你這麼寂寞,我為你排解寂寞,陪你快活,不好嗎?”
說著,他的嘴就要朝我臉上湊。
我別開臉,忍著心里的惡心,淡淡一笑。
“你急什麼,我要先去洗個澡。”
說著我松開他,朝著包房的浴室里走去。
“我陪你一起。”奎四猥瑣地跟了過來。
我回頭,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
“不用,你先把被窩暖好,等著我。”
奎四激動得兩眼放光,狠狠地咽了兩下口水,直點頭。
“好,我把被窩暖好,你可快一點兒啊。”
我點頭,轉身走入了浴室。
打開淋浴閥,我任水沖在地板上,弄出正在洗澡的動靜。
翻了一下自己的包,那里有我今天下午特意準備的一把水果刀。
關鍵時刻,它可以防身。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我貼到門邊仔細聽。
外面似乎沒有了動靜。
又呆了幾分鐘,我捏緊手里的那把水果刀,打開了浴室的門。
奎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我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邊。
床上傳來酣聲,奎四已經睡著了。
我收起水果刀,在床邊蹲下,抖著手拉開他的外套。
天知道我有多緊張,心都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兒。
果然,他的腰上別著一把槍。
我一邊小心地去取那把槍,一邊不時察看奎四的動靜。
雖然起先我確實在那杯酒里下了料,但是我不確定藥效能有多好,有多久。
萬一他中途突然醒過來,就糟了。
終于,槍取下來了。
我大松了一口氣,將槍放進包里,輕步退出了房間。
問了幾個服務員,我找到了廚房,準備了幾杯酒。
剛好幾個服務員過來端酒,我暗自觀察了一下,把其中一個女服務員拍到一邊,塞給了五百塊錢,讓她把這幾杯端到董哥那一桌。
我從前一直生活在社會的底層。所以非常了解他們的心理,端一下酒就可以掙五百塊錢,這就跟天上掉餡餅似的。
她當即收了錢,端著酒去了。
我隨后回到大廳。
這會兒有好幾個人坐在薛度云身邊,在與他說話。
我不方便接近,只能找了另外一個位置先坐下來。
董哥那桌其他幾個兄弟都在開心吃喝,只有董哥比較謹慎,桌上的酒他一口沒碰,一直以一種仇視的目光盯著薛度云的方向。
過了一會兒,音樂聲突然停了,主持人宣布由主辦方奧美百貨的董事長講話。
那是一個長得圓頭圓腦的男人,一臉橫肉,脖子上戴著很粗的金鏈子,說話也是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
其實他瞧著一點兒也不像一家企業的董事長,穿著打扮,舉手投足那架勢倒是很像黑幫老大的感覺。
講完話,下面一片附和的掌聲。
這位董事長下臺來,與那些主動上前去奉承他的人碰了碰杯。
看似其樂融融,但我知道今天晚上不會太平,所以心情一直都不輕松。
等我再一轉眼,那董事長也離開了,不知去了哪里。
大家繼續吃喝的吃喝,跳舞的跳舞。
這一派的詳和,很像是暴風雨來臨前最后的寧靜。
沒一會兒,我看到老楊突然起身離開了。
大廳里的人不時走動,結交著自己想結交的人。
只有薛度云,這會兒依然還坐在原處,悠閑地品著杯中酒,似乎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那個先前和薛度云跳過舞的女人坐在了他身邊,纖纖玉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又沿著他的肩膀緩緩摸到他的胸膛上,想勾搭他的意思很明顯。
薛度云自始至終沒有正眼瞧過那個女人,不客氣地掀開了她的手,一副生人勿近的冷竣氣場。
那女人雖是不甘,卻也不敢再自討沒趣,起身離開了。
董哥身邊的那幾個兄弟像是喝醉了一般,一個個地癱在沙發上,只有董哥,依然如一只瞄準了獵物的蒼鷹一般,端坐如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