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坐在一邊,認真地擺弄那個沒有完成的飛機模型。
他沒回頭地說,“衣服是那冬幫你換的。”
我低頭,發現這會兒穿著一套睡衣,濕透的衣服早已換掉了。
我走下樓,煮的那碗面還放在桌上,面湯都早已干掉了。
我終于清醒認識到,無論我等多久,他都不會回來了。
后來老楊告訴我,董輝已經自首了,他說薛度云死了,他也沒有必要再天涯海角地逃亡,他已完成了他的心愿。
但傷薛度云的不是董輝,而是幕后真正的大毒梟耿云龍。
耿云龍跑了,但他跑不出南城,因為南城已經全部戒嚴。
據剛剛得來了消息,他現在和兩個同伙逃到了山上,山下全是警察,他插翅難飛。但他弄了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做人質,所以現在警方都不敢輕舉妄動。
“度云他到底什麼身份?”我問他。
老楊許久都沒有說話,最后只是淡淡地說,“不單純的商人。”
他的確是一個不單純的商人。可無論他有多麼不單純,多麼神秘難測,他都是我這一生最愛的男人。
我拿出他留給我的那枚鉆戒,戴在了手指上。
打量著手上的戒指,我一陣地恍惚,竟有種是他親手給我戴上的錯覺。
他的靈魂仿佛附著在這只戒指上,陪著我,一直沒有離開。以至于我戴上之后,就突然有了一種力量。這種力量讓我不再一直沉浸在悲傷里,而是往前看,而是堅強起來,去做更重要更有意義的事。
那天我把孩子交給了伍小童和姜麗,讓他們幫我照看著。
沒告訴江楓,也沒告訴許亞非,我自己一個人開著車出了門。
來到困住耿云龍的那座山腳,那里拉起了警戒線,不準任何人靠近。
警察正拿著喇叭跟山上的人對話。
我抬頭,對方隱藏得很好,看不到人影,只能聽見他們的聲音。
從他們的對話中了解到,耿云龍應該是受了傷。但警察不敢貿然上去,怕威脅到人質的安全。
對方要求讓人送吃的上去,再派一個醫生上去,都必須是女人。警方正在商量,準備讓一個女特警假扮醫生上去。
“我去吧。”我突然說。
那些警察回過頭來齊齊地看向我,我看到了把薛度云的遺物交給我的那個警官,他大步走過來,提醒我趕緊離開。
我不為所動,堅定地說,“讓我去吧,對方是很聰明的人,女警官一上去就會被他們識破,耿云龍見過我,他知道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而且我以前學過護理,我去再合適不過了。”
警官堅決不同意,但我很堅持。
“警官,再拖下去的話,我擔心歹徒會失去耐心,到時候魚死網破,人質就危險了。”
無論我怎麼說,警官都不同意。
旁邊突然傳來一道女人的聲音。
“我陪她一起去。”
我一扭頭,走過來的人竟是那冬。
她看了我一眼,對警官重復道,“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我陪她一起去,我去送吃的,她給他治傷。”
我們很快準備好了醫藥箱和食物,我背著醫藥箱,那冬拿著食物,我們一起朝著山上走去。
同時,警官朝著山上喊話。
“你們不要激動,千萬不要傷害人質,你需要的東西我們已經派人送上來了。希望你們保持理智,不要一錯再錯。”
我挎著醫藥箱一步步往山上走。我知道,此刻一定有槍正瞄準著我。但凡我有任何輕舉妄動,子彈就會直接穿過我的腦袋。我現在的每一步都踩在鬼門關上
但我此刻內心里很堅定,沒有半點兒害怕。
死現在對我來說不是可怕的事情,就算死,也有薛度云在等著我。
“站住。”
走到半山腰,我們突然一道聲音喝住。
我和那冬站在原地,望著聲音源頭處的一堆樹叢。
“舉起手來,慢慢往前走。”對方又說。
我和那冬聽話照做,走到那堆樹叢旁,突然從旁邊竄出兩個男人。
他們舉著槍,搜了我們的身,也查看了我的醫藥箱和那冬裝食物的背包之后,才挾持著我們繼續往上走。
這個位置,山下的人已經看不到我們。
來到山頂,我看到耿云龍躺在草地上,他胸前的衣服已經被血染透了,看樣子傷的不輕。
另有兩個人分別挾持著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女人和孩子看到我們出現,哭的聲音更大了。
飛快查看了一下周圍的地形,這一塊空曠地面積并不大,背靠著懸崖。所以現在耿云龍他們根本就無路可退了。
耿云龍雖然受了傷,但是人還是清醒。
他看到我和那冬,大愣了一下。
“是你們?”
我淡淡地說,“龍哥,我們是按照你的要求來的,希望你不要傷害他們。”
“你想給薛度云報仇?”
耿云龍眼神鋒銳地盯著我。
我的心狠狠一跳,但面上并未露出半分,挺煩躁地說,“不要提他,我跟這種始亂終棄的男人沒有關系。”
耿云龍審視著我,像是在研究我言語里的真實性。
“那你為什麼來?警方不會隨便讓普通百姓冒險。”
果然是個不好對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