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突然這麼狼狽地出現,我確實沒有做好面對他的準備。”
聽完他這一席話,于倩心里突然好難過。
她懂了他的苦,也明白了他的糾結。
“我知道了,你需要的只是時間,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許亞非望向她,半響,由衷地說了一聲。
“于倩,謝謝你。”
于倩咽下喉頭的一絲苦澀,淡淡一笑。
“沒事,在我知道他是你父親之前,他對我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換成別人我也不會袖手旁觀。”
后半句她沒有說完,在得知他是他父親以后,她覺得她愿意照顧一輩子。
許亞非離開以后,于倩回到住處,又特意去看了一下許父。
他還沒有睡,呆呆地坐在床前,估計又在想兒子了。
于倩走到他面前,將照片拿出來,遞給他。
“您要找的是這張照片嗎?”
老人家遲鈍的目光落在那張照片上,原本如一灘死水一般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一把將照片拿過去,看了又看,欣喜激動。
“兒子,我的兒子。”
終于看到了老人家的笑容,于倩也感到很欣慰。
只不過那笑容是很短暫的,他很快又傷心起來,粗糙的手指摸著照片上的那張臉。
“兒子,你在哪里?”
于倩安慰道,“老人家,您不要著急,相信我好嗎?我一定會幫您找到兒子的,您看,我連照片都幫您找到了。”
兩日后,兩個中國人風塵仆仆地來到這間公寓。
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很年輕的小伙子,女的卻有些年紀了。
“老許啊,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那女人一走進屋,便撲到許父身邊,這一場久別重逢,真真是讓人動容。
相比之下,許父見到他們卻并沒有更多的反應。
也許不記得了,又也許不想記得。
女人繼續哭訴,“老許,你當初說走就走,我一直在苦苦地找你,真沒想到你會出國,你就我上哪兒找去啊?”
于倩想,他們大概就是許父的家人了。她走到女人面前,把見到許父的狀況講給了她聽。
女人聽罷,聲音戛然而止,表情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那個跟隨女人一路進入的年輕小伙子也是懵住了,看看許父,再看看女人。
女人也不表演了,就跟甩瘟疫似地,迅速地松開了挽著許父的那只手,飛快地從他身邊站了起來,走開幾步遠,與那個年輕小伙子站在一起,看許父的眼神一下子從親人變得極其陌生。
那個年輕小伙子嗤之以鼻。
“媽,還以為他出國發了大財,沒想到竟然這麼落魄。”
這話令于倩的心里極其不舒服。但她沒有發作,看在他們跟許父是一家人的份上,她耐心告訴他們,老人需要家人,也需要治療。
女人與那個年輕小伙子相視一眼,再看向許父時,從鼻子里冷哼一聲,冷漠無情地說道,“我跟他已經離婚了,現在跟他沒關系。”
于倩徹底愣住!
這女人先前還一番情真意切的樣子,現在卻說沒關系。
女人似是生怕她不信,還立馬從包里拿出了離婚證。說許父已經離開多年,她早就通過法院辦理了離婚手續。在法律上,他們已經是沒有關系的人了。
于倩真的不明白,這世上為什麼會有人現實到這個地步。
“既然你們跟他沒有關系,那你們為什麼來?”她嘲諷地笑問。
“我哪里知道他混成這副鬼樣子?早知道是這樣,打死我也不來。”
明明厚顏無恥,女人卻偏偏很理直氣壯。
于倩語塞的同時也明白了,根本沒辦法跟不要臉的人講什麼道理。
“媽,咱們趕緊回去吧,省得在這里為不相干的人浪費時間。”
旁邊那個小伙子話剛落下,便被突如其來的一拳給狠狠地揍偏了頭。
“哎呀,你誰啊?怎麼能動手打人?還講不講理了?”
女人把兒子護在身后,這會兒倒是講起理來了。
于倩愣住地看著許亞非。
她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動手,這是第一次。
許亞非只打了一拳,但他渾身散發著的戾氣卻是讓人不寒而栗,那個挨了打的男人雖然不服,卻也是被他懾住,不敢還手。
“既然你們跟他沒關系,那就滾!”許亞非冷聲說。
女人雖然不服氣自己的兒子挨了打,相當不服氣,但她忍住了,想必是考慮到這是在國外,人生地不熟,要真的較起真來,他們也討不到什麼便宜。
最終,女人拉著她兒子飛快地逃離了現場。
后來于倩才知道,是許亞非聯絡了國內的警方,找到了他們的聯系方式,通知他們來的。
他一直知道他另外成立了新的家庭,他以為讓他回歸自己的家庭是最好的結局,他并不知道他父親已經離開他們多年,也不知道他們那家人是那般的現實無情。
不過他們走或留都對許父沒有造成什麼情緒波動,他只是一直捏著照片,望著照片上的兒子。
他儼然不知,其實自己日思夜想的兒子就在自己眼前。
既然他的家人不管了,許亞非當然要管。
他要親自帶他回國,可許父不肯走,堅持說自己的兒子就在這里,他要在這里找兒子,兒子只是不肯原諒他,等他氣夠了,就會來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