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越是這樣不忿,越是不得要領,一上午被一個行禮姿勢折磨得幾欲發瘋。
幸好吃過午飯后,姚文琪來解救她了。
“教席嬤嬤,我來代表姐給您請個假。”姚文琪規規矩矩地對教席行禮,“今日下午秦家小姐請我們姐妹去家里吃茶,點名要二表姐去,我已經稟了祖母,她老人家也同意了,但說要您點頭,您能不能通融一下,表姐初來北都,正需要結交人脈,這樣的機會可太難得了。”
晏長風此時覺得姚文琪簡直是天下最可愛的姑娘。
教席意外的沒有阻攔,“既然大長公主同意了,我沒有不同意的道理,但今日落下的學習時間,明日要補上。”
晏長風:“……”
這還有活路嗎?
“謝謝教席!”姚文琪顯然不知道她表姐都經歷了什麼,以及明日要經歷什麼,歡天喜地地挽住表姐的胳膊,“雪衣姐,快走了!”
晏長風嘆氣,算了,今日不想明日愁,先出去松快松快也罷。
北都的貴女們平日無事,經常做一些品茶賞花的局,就是找個由頭聚在一起玩。
秦家的大小姐秦淮月尤其喜歡熱鬧,三天兩日的就請姐妹們上門。但今日吃茶是借口,真正目的是為了展示她新做的衣裳。
晏長風跟著表姐表妹來到秦府花園時,正瞧見秦淮月花蝴蝶似的在花園子里轉圈,那一臉的自信仿佛自己是九天仙女下凡。
“秦姐姐這人委實沒意思。”姚文琪同自家姐姐們吐槽,“想是那日芙蓉宴上,我那身衣裳得了大家的夸贊,出了風頭,她眼紅,今日便也要出一出風頭。”
“也不是一回了,隨她去好了。”姚文媛一向瞧不上秦淮月的做派,言語間十分不拿她當回事。
姚文琪:“我這不是說給雪衣姐聽嗎,秦淮月這回點名要雪衣姐來,八成就是為了下她的臉——雪衣姐,回頭你甭跟她一般見識,有二姐姐在,她不敢怎麼樣的。”
“別事事都指望我。”姚文媛不肯同晏長風站作一派,“她是要當世子婦的人,以后少不得應付這樣的局,還能事事指望別人?”
晏長風來了這麼多時日,已經習慣了姚文媛說教式的尖酸刻薄,一點也不在意,反而挺感激她。
“二姐姐說得對,多謝二姐姐教誨。”
姚文媛朝她翻了個白眼。
“誒!文媛文琪!”秦淮月看見了她們姐妹三個,招手道,“你們快來瞧我的新衣裳好不好看?”
姚文琪小聲嘀咕:“這衣裳怎麼跟我那天穿那套好像有點像,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
晏長風端詳著,秦淮月這身衣裳是借鑒了一些江南風格,顏色素淡,還用了蘇繡,只是她本人不適合這種顏色,蘇繡還不太正宗,穿著就顯得不倫不類。
不過在場的一些小姐好像蠻喜歡,一直在夸花樣子好看。晏長風便琢磨著,興許可以把家里的秀坊開到北都,讓老三過來經營著。
老三那日被她罵了之后倒是老實了,沒再嚷嚷著出門,但是得給他找些正經事做,省得他閑出了一身的哀愁。
“衣裳還行吧。”姚文媛向來不迎合誰,不可能恭維秦淮月,不損她就算好了。
秦淮月倒也知足,“能得文媛姐姐一句還行就證明不錯,誒,那誰來著,長風是麼,怎麼給女孩子起這樣個難聽的名字,你看我這衣裳如何?比你們江南的衣裳好看嗎?”
“好看!”晏長風就愛慣著這些腦仁子只有綠豆大的傻小姐,“我們江南的衣裳自是沒有你這套大氣,好看極了。”
秦淮月也滿意極了,“你雖不怎麼會穿戴,眼光倒還是好的。”
晏長風繼續捧:“主要還是你眼光好,挑的衣裳好看。”
姚文琪險些笑出聲。
展示完了新衣裳,秦淮月這才引著一眾小姐進花廳喝茶。
喝茶的位置也有講究,身份高一些的姑娘靠近上座。晏長風沒能沾到侯府姐妹的光,坐在了最末的位置。
姚文琪就很不高興,要拉著晏長風往前面坐,“真是怪不會做人的,姐妹喝個茶還要分三六九等。”
“沒事咱們不生這閑氣,在哪喝都一樣。”晏長風很無所謂,反正她是出來放風的,離門近一點還能賞一賞秦府的景色。
卻說秦府的景致倒是很講究,很有幾分江南園林的精髓。花園的假山是出自名家之手,山石盆景皆是江南運來的,可見秦尚書私下閑錢不少。
姚文琪還是不高興,撅著嘴回到了座位上。
晏長風也坐下來,見旁邊位置的姑娘朝她笑了笑,便隨口問:“妹妹是哪家的?”
姑娘語氣和善:“我是宋國公府的,我叫裴萱。”
晏長風抽了抽嘴角,她現在一聽見宋國公府姓裴的就牙疼。
不過宋國公府的姑娘怎麼會坐在后面?
好像看出她的疑問,裴萱說:“我不是嫡出。”
難怪。
但不是嫡出為什麼被請了來呢?晏長風心生疑問,侯府的庶出三小姐怎麼不請?
“可以上茶了。”這時秦淮月招呼侍女上茶,一邊說,“今日這茶是我爹新得的,不知道好不好喝,你們都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