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二公子的聘禮單子,一路從府外震驚到了大長公主眼前。
大長公主一時沒說話,這聘禮連她這個正經公主也開了眼。
趙氏已經驚訝得顧不上丟臉,她問:“老二,這哪來的?”
裴修回:“是我娘當年留的一些私產,給枝枝留作嫁妝的。”
趙氏更加吃驚,那女人居然還有這樣厚的家底兒?
大長公主道:“既是你娘留給妹妹的嫁妝,做什麼現在拿出來?”
裴修轉而朝大長公主說:“方才見王嬤嬤回府,欲拿母親的私產下聘,我如何能讓母親破費,再者二姑娘下嫁于我,我多出些聘禮也是應該的,妹妹的嫁妝我日后再想法子便是。”
大長公主心說,這裴家庶子倒是怪懂事的,比宋國公兩口子會做人。
“難為你有心。”大長公主有了面子,和顏悅色起來,“快給二公子看座上茶。”
當年用了大半年才被賜座賜茶的晏川行此時不禁五味雜陳,要早知道大長公主好這一口,他早該用錢討好啊!
趙氏雖然丟了臉的,但總算大長公主滿意了,橫豎這些聘禮日后還會回到國公府,沒什麼損失。她趁機敲定婚期,“難為霽清這孩子有心,既如此,就該早些給這兩個孩子定了親,再就近挑個良辰吉日完了婚,大長公主您看如何?”
大長公主卻沒有著急的意思,“婚事今日便定了,成婚卻還早,總要等他們的哥哥姐姐們先成了婚才好辦。”
這說辭一點毛病沒有,確實不好長幼顛倒,趙氏縱然心急也不好說什麼。
卻只有裴修心里清楚,這不是長幼有序的事,是大長公主對他的考驗還沒完,倘若他不能證明自己有能力拿下國公府世子之位,這婚哪怕定了也成不了。
晏家二姑娘與裴家二公子的婚定得沸沸揚揚,接下來的幾日里,北都最熱鬧的話題就是宋國公兩位公子的聘禮之爭。
大家都說秦尚書家的庶女雖是飛上枝頭,但到底母族勢微,不受夫家看重,而德慶侯府的表小姐顯然更得婆母的心,將來誰掌家都是說不準的。
兩個新婦還沒過門,已經在世人口中起了妯娌之爭。
晏長風起初只當閑話聽,后來越聽越覺得有問題,似這樣一邊倒的言論,多半是有人刻意引導。
這閑話里刻意說明了兩個問題,一是她得的聘禮多,二是她將來多半會掌家,前者提醒她嫁妝多帶點,后者則是給她灌迷魂湯,忽悠她嫁妝帶的更多點。
是誰不言而喻,肯定是宋國公府的人。
晏長風樂了,心說這宋國公府八成是窮得揭不開鍋了,眼巴巴盼著她的嫁妝呢。
但抱歉的很,她一點也不打算去填這個無底洞,畢竟她自己現下也沒錢,她得先把自己的腰包塞滿了再說。
不過籌劃自己的生意之前,她打算先幫著老爹開繡坊分號,便趁著年節前這幾日找找鋪子。晏家的繡坊在江南數一數二,名氣實力都有,自然要落戶在北都最繁華的街市,只是繁華地界的鋪子多半要有門路才能獲得,于是托了二舅舅幫忙找合適的鋪子。
二舅舅面子大,沒出兩日便尋到了合適的鋪面,就在西市最熱鬧的一處地段。
但同時也帶來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他說那條街上最近也新開了一家繡坊,生意非常好,叫錦繡莊。
晏長風一聽這名字就愣了,這是章家的繡坊!
“爹,章家什麼時候把繡坊開到北都了?”
晏川行也是不解,“在西市開鋪子,沒點門路恐怕不行,據我所知章銘順應該沒有這樣的本事。”
“聽二舅舅的描述,應該也不是重名,這就有意思了啊。”
晏長風之前給了章如煙教訓,本來以為章家能消停一段時間,沒想到這麼快就以讓人意料之外的方式冒了出來。
這是攀上了什麼高枝了?
這個疑問很快便有了答案。
年三十這日,宮中有一場家宴,身在北都的皇室宗親都會參加,大長公主這一脈自然在列。
晏長風算不得皇族,但因為最近風頭有點大,宮中貴人們都對她非常好奇,于是點名要她進宮。
大長公主怕她丟人,打算給她做套新衣裳,但晏長風想著,這是個發展繡坊生意的好機會,還是穿自家出的衣裳合適。
于是她翻箱倒柜,找了兩套喜慶的,自己穿一身,給姚文琪一身。兩套衣裳上繡的都是晏家天衣紡最新出的花樣子,后宅的婦人沒有不愛這些的,見了沒見過的花樣子,多半都要詢問一兩句。
然而一進宮晏長風傻眼了,天衣紡獨有的花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傳進了宮中,從嬪妃到親王妃,身上多少都有這麼一兩處用到了這些花樣子。
“誒?雪衣姐,你看容貴妃,還有秦王妃,她們衣裳上的花樣子是不是跟咱倆的一樣?”姚文琪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在后面悄悄跟表姐說。
“看上去一樣,但不是我家繡坊出的,細節處應該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