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是雙向的,臉頰上酥酥麻麻的癢意,激得晏長風渾身一抖,她下意識跳將起來,不料跳過了頭,腦袋“砰”的撞在了馬車頂,撞得她眼前一黑。
“嘶……你干什麼裴二!”
裴修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怕她撞壞了,忙去摸她的頭。晏長風一波驚嚇未平,一波又起,整個人像個炸毛的雞,本能地拍掉了他伸過來的手,又跳腳躲開。
這一下不知道踩到了什麼,咔嚓一聲脆響,然后迸出了一灘汁液,黏黏膩膩的,好不尷尬。
晏長風余光瞄了一眼,頓時兩眼一黑。
娘的,好惡心,居然踩到了雞蛋!
裴修一時尷尬一時又想笑,捏著被拍紅的手拼命忍著。
馬車被折騰得左晃右擺,八角腦補了一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新婚小夫妻一時沖動那啥那啥的大戲,尷尬得想跳車陪馬一起拉車。
雖說夫妻恩愛是好事,但也不能在大街上啊!眼看著壽康街就快到了,他要是停了車那那那場面得多嚇人啊……
他越想越不成個體統,只好硬著頭皮哼哧了兩嗓子,提醒:“少爺,夫人,那什麼,快到地兒了……”
不料馬車里他家少爺卻道:“八角,掉頭。”
八角:“……”
這,這是要再轉轉的意思?
第124章 自欺欺人
裴修剛說了掉頭二字,八角就跟讓馬鞭子抽了似的,二話不說迅速急轉。
站在車廂里的晏長風都沒來得及找個地方扶一下,身體便不受控制地朝一邊歪去。
裴修眼疾手快地勾住她腰,兩人一起跌坐回座位上。晏長風一頭栽進他懷里,撞得眼冒金星。
八角不知道在做什麼,掉個頭掉得地動山搖,可掉完了頭又行進緩慢,活像牛拉破車。
“少爺,去哪轉啊?”
裴修被撞得心口疼,倒吸了一口氣,“……轉什麼轉,去天衣坊。”
去天衣坊……換衣裳?
八角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倏地一紅。
哎呀,這個少爺啊,平常一本正經的,沒想到這麼孟浪,真是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是不是,小少爺就在路上了……
馬車里既不猛也不浪,只有此起彼伏的心跳聲,以及一絲淡淡的蛋液腥臭味。
晏長風的腦袋接連被撞擊,撞得七暈八素的,一時竟忘了掙脫開裴二的懷抱。
裴修知道該盡快松開她,可心總不聽腦子使喚,她不動,他就放任自己這樣抱著,自欺欺人地讓心獲得片刻滿足。
但也只敢擁有這片刻的滿足,他不想聽她說出拒絕的話。
“夫人,”他低頭看著她撞紅的額頭,忍著想要親下去的沖動,沉聲說,“是不舍得為夫的懷抱麼?”
晏長風:“……”
她噌的坐直了身子,眼睛無語地斜他,“不好意思,我挺舍得你,要不是看在你剛扶了我一把的份上,你這會兒手腳都已經斷了。”
裴修抬手揉著胸口,有意無意地露出被打紅的手,他膚色白,容易留下印子,紅得慘兮兮的,看起來著實是可憐。“謝夫人不斷手斷腳之恩。”
晏長風:“……”
折騰了一番,她都想不起來方才為什麼打他了……哦,對了,裴二摸她臉了。
她看著裴二,“你摸我臉做什麼?”
裴修一本正經道:“你臉頰沾上了芝麻,我想幫你蹭掉。”
晏長風:“……”
方才在菜市街,她是吃了一塊芝麻餅,是賣雞蛋的老翁給的,她包圓了老翁的雞蛋,人家就把自家做的芝麻餅給她吃。
說起雞蛋,她低頭看著鞋面,上面掛著白的黃的蛋液,豈是一個惡心能形容。
“不舒服就脫了吧。”裴修說,“去天衣坊,換身衣裳再回來。”
晏長風才想起來,他剛才說了去天衣坊。
這個人總能照顧到她的需求,之細心甚至勝過她自己。雖說她已經告訴自己不在意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可還是會不受控制地心生動容。
倘若一個人連別有用心都能做到叫人動容,這個人得多可怕啊。
到了天衣坊,八角豎著耳朵,小心翼翼地請示:“少爺?少奶奶?到天衣坊了。”
裴修掀開門簾,先行跳下車,又朝脫了鞋的二姑娘伸出手,“需要抱你嗎?”
晏長風擺手,“我很沉的,我還是自己走……喂!”
裴修不由分說地摟住她的腰,將人打橫抱起,掂量了一下,說:“是有點沉。”
晏長風瞅他。
“但光腳走路不成體統,為夫只好用盡全力抱夫人一遭。”他裝作勉力,心里卻偷偷開了一朵甘之如飴的花,“放心,閃了腰不賴夫人。”
晏長風有點兒想打人。
八角臉紅耳赤地看著少爺當街抱著少奶奶進了鋪子,一邊想著少爺真是不成體統,怎麼連鞋子也不讓二少奶奶穿上,一邊做賊似的往馬車里瞅了一眼。
傻眼。
這……
那些白白黃黃的黏膩膩的東西是什麼?
他的視線順著痕跡看向雞蛋籃子,嘴角一抽。
哎呀呀,少爺這動作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在天衣坊換了衣鞋,晏長風跟裴修重新回到馬車,往里一看,車里已經收拾干凈了。
晏長風夸八角:“小八角還怪有眼力見的……不過,你臉怎麼這麼紅?”
八角搓著臉嘿嘿笑,“凍的,凍的……”
“我怎麼看你像是羞的呢,是看到漂亮小姑娘了嗎?”晏長風逗他,“說起來小八角也到了娶媳婦兒的年紀了吧,要不改天給你娶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