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對號入座了一下,嘴角忍不住揚起來,這樣說的話,他或許勉強算是家人朋友那一類。
“這樣,你讓廚房做一碗甜品,我去打水吧。”
如蘭:“好的姑爺。”
裴修親自打了盆熱水回到房間。晏長風以為是如蘭,說:“你怎麼才回來?”
“路上耽誤了。”裴修一邊說著,將帕子浸在水盆里。
晏長風脖子一僵,扭了一半的頭又轉回來,沒吭聲。
裴修聽了如蘭那套二姑娘生氣論,這會兒心里正高興,她越不理他心里越舒坦。
這起碼證明她不再將他當外人。
他擰了帕子走去里屋,挺礙眼地站到二姑娘面前,擋住了窗外的一點殘光,“要我幫忙?”
晏長風這時候多少有點“裴二逆反癥”,他拿著帕子站在眼前,她反而不高興擦了。
“謝謝,不用。”她站起身,去柜子里拿床褥。
裴修感覺事情有點大,生氣就生氣,怎麼還要分房?
“夫人……”
晏長風:“不要再讓我聽到這兩個字!”
裴修乖乖改口:“長風……”
晏長風回頭瞪他,這貨真是蹬鼻子上臉,長風也是他叫的!
裴修妥協:“二姑娘,今兒大過年的,要是讓祖母知道咱們分房睡,是不是不太好?”
晏長風:“只要你不說,我們院子里的事不會傳到老太太耳朵里。”
裴修:“那外祖母呢,徐嬤嬤可盯著呢。”
晏長風抱著被褥站在他面前,“我會告訴徐嬤嬤,你欺負我了,那麼外祖母就不會怪我。”
裴修:“……”
有點麻煩,二姑娘是鐵了心要分房了。
晏長風轉身要走,裴修抓住她的胳膊,“既然是我欺負了你,該我去書房。”
晏長風掙開他的手,走出了房間。
屋外一邊站著八角,一邊站著如蘭,兩人門神似的豎著耳朵聽墻角。
晏長風站在兩人中間,左右忽悠,“你們兩個什麼都沒看見也沒聽見,知道麼?”
如蘭:“……”
八角:“……”
晏長風抱著被褥去了書房。書房的窗戶沒有簾子,只有一架屏風,屏風后面是一張用來休息的小床。她把被褥鋪在床上,然后開始脫繁重的誥命服。
剛脫了一半,便聽如蘭在屋外喊:“姑娘,姑爺讓我來給您送杏仁酪!”
晏長風撇嘴,“你拿去吃吧。”
又聽八角說:“少奶奶,少爺讓我給您送換洗衣裳。”
晏長風脫衣的手一頓,她也是氣糊涂了,方才只顧著拿被褥,忘記拿衣裳了!她把脫了一半的禮服又穿回去,“……放在屋外吧,我自己拿。”
八角:“好的少奶奶。”
外面一陣窸窸窣窣之后就沒了響動。晏長風左顧右盼地出去將衣裳拿進來,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像做賊。
“少爺,衣裳送過去了。”八角回去正房跟他家少爺說。
裴修說知道了。
八角猶豫道:“少爺,夫人要是發現沒有腰封,會不會更生氣?”
裴修:“沒有腰封她一定會回來拿,只要她回來就行,生氣也沒關系。”
八角心情非常復雜,他覺得少爺像只被主人趕出去還要死皮賴臉跑回來搖尾巴的狗,太他娘跌份兒了!
“那那那,萬一她打發如蘭來拿呢?”
裴修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如蘭被我打發到前院幫忙了。”
八角:“……”
少爺真的是詭計多端的。
“如蘭!”晏長風攏著衣襟,藏在屏風后面喊如蘭。裴二那家伙細心也粗心,光送來了衣裳,卻忘了腰封。
“如蘭!”
“如蘭?”
這丫頭關鍵時候去哪了?
此時書房外頭,別說如蘭,連只蟲子也沒有,凡是活物都被二少爺指派走了。
天色不早,府里的家宴就快開始了,晏長風等不及,只能自己回房間取。但是這衣裳不整的模樣出門不成體統,可她又不想再換回繁重的禮服。
罷了罷了,反正這院子也沒外人,不成體統就不成吧。
她攏著衣襟跑出書房,院子里沒人,但她怕徐嬤嬤他們忽然從哪冒出來,看見她這個樣子又要問三問四,因此做賊似的快跑回房間。
裴二在桌前看書,聞聲抬頭看她。
晏長風有點尷尬,清了清嗓子說:“謝謝你送衣裳,以后不用送了。”
裴修:“哦,好。”
晏長風在柜子里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找到匹配的腰封——怪不得裴二落下了,腰封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塞到了柜子最底下。
裴修裝模作樣地舉著書,眼睛朝著柜子的方向笑。
晏長風對著銅鏡系好了腰封,正要走,裴修說:“該去集福院用飯了。”
房間里不合,出去得裝恩愛,晏長風再不情愿也要裝,“那走吧。”
兩人一前一后去到集福院,臨進門的時候,裴修停下等二姑娘跟上,握住她的手一起進了屋門。
“你們小兩口怎麼才來?”許氏眼巴巴盼著二孫子跟孫媳婦,見他們來了,臉上的褶都擠一塊了。
裴修回:“跟祖母告罪,是長風累了,休息了一會兒。”
“進宮是怪累人的。”許氏朝趙氏說,“飯菜快些上吧,吃過了年夜飯,想歇的就回去歇息。”
趙氏笑說:“瞧瞧,老夫人到底是疼長風,原先家里可沒有這先例!”
國公府的年夜飯要吃過子時,家里的男丁要守夜直天明,新過門的媳婦兒也要守夜,除非懷了身孕可以例外。
許氏:“規矩都是活的,你們累了也去休息,也不是什麼大事,別跟身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