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今日在女方家里辦喜事,是以男女兩家的人都來了侯府。等行禮的功夫,晏長風被裴萱還有姚家姐妹一起圍著,大家在一起說閑話。
不過晏長風不是個愛說閑話的人,基本只聽姐妹們聊。
姚文竹問道裴萱:“你早早跑來這邊,裴家人不說你嗎?”
裴萱還沒說話,姚文媛哼聲道:“大姐沒看出來嗎,今日就是一場站隊宴,不想給裴家老大上香的都來咱們侯府了,不存在模棱兩可,只要站隊了就一定會被裴家人記恨。”
“我自然看出來了。”姚文竹道,“我這不是擔心枝枝麼。”
裴萱挽著姚文竹的胳膊說:“自然是埋冤的,不過母親恐怕是顧不上我,今日去國公府的人寥寥無幾,她氣得摔了好幾只杯子了,我就趁著她生氣的時候偷偷溜走了。”
如今裴萱被嫂子教導的膽子越發大,常常跟趙氏對著干。晏長風表示很欣慰,對長輩不敬不好,但有些長輩他就只配不敬。
“做得好。”姚文竹作為晏長風手把手教出來的第一個叛逆女,如今終于敢說敢做了,“你母親跟我婆母是一樣的,只想著自家兒子,別人家的孩子都是狗屎不如,既然她們對咱們不好,咱們也不必敬著。”
姚文媛聞言驚呆,大姐姐這是入了晏長風的邪教了嗎?
當然,此時的姚二姑娘還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也是要入這個邪教的。
裴萱附和:“說的也是呢,往日我只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忍一時風平浪靜,咬咬牙就過去了,現在才知道,你越是示弱他們越是得寸進尺,越發輕賤你,倒是你厲害些,他們還怕你。”
“正是這個道理。”姚文竹說,“你回頭要議親了,若是不喜歡,可千萬莫要任從擺布。”
“大姐姐這話說得容易。”姚文媛雖然自視清高,也認為婚事女兒家不可抗的事,“你不如教教她怎麼在夫家過得好點,你們以為是個女子都有長風那本事呢。”
晏長風感到稀奇,姚文媛居然也會說認可她的話——當然,這話也有可能是挖苦,但起碼聽起來是認可。
姚文竹倒是真的挖苦姚文媛,“我要是教,第一個就該教你,你這麼個明白人,到現在還跟妹夫分房睡,又過得好了嗎?”
姚文媛不愛提這事,不耐煩地擺手,“說我做什麼,文琪大喜的日子,聊這些多不吉利。”
“行了不提了,你這個犟脾氣以后遲早有人制!”姚文竹笑道。
“裴安來了。”晏長風聽見府外的動靜大了起來。
其實今日外面一直動靜很大,因為滿城的百姓都好奇在女方家里成親是個什麼陣仗,哪怕侯府限制了前來看熱鬧的百姓,也依舊很熱鬧。
裴安來了之后開始有人歡呼,好像還有人喊了一聲“上門女婿”。
晏長風耳朵靈敏,隔老遠能聽見,而身在當場的裴安卻是很費力才辨別出喊話的方位。他壓著火氣往那邊瞥了一眼,見是新任內閣首輔家的三公子,登時起了殺心。
他不停地告訴自己,今日一切都是為了將來會更好,他要忍耐,等到他有了本事,一定叫這些看不起他的人統統去死,包括他那自視甚高的岳父大人!
裴安到了,但禮還不能成,因為國公爺跟夫人都還沒來。
姚啟政坐于高堂位上,他對賓客笑臉以對,但如果了解他的人就會發現,他眼角微壓,是生氣的表現。
按照約定時辰,裴延慶跟趙氏應該在裴安之前到,如此,新人到齊之后才好一路進正屋拜堂,豈有叫新人杵在那里等著的道理?
據裴安說,家里的事還沒完,兩位高堂要遲片刻才到,可片刻是多久,裴安來的時辰已經接近吉時,稍有延誤就要耽擱。
“不等了。”姚啟政眼看著吉時將到,決定放棄那倆老不死的東西,他們不來正好,權當自家招上門女婿了。
這家里沒人真心想等,連賓客也想看這種高堂不在的熱鬧,自然都沒有意見。
于是接下來,姚二老爺跟夫人端坐上位,見證了女兒女婿的成婚禮。
而此時的國公爺跟夫人還在路上。
二位高堂不是不想來,而是出殯的路不順。裴鈺出殯,沿途設了二十幾處棚子,用以誦佛超度,或是吹奏哀樂。本意是想把喪事辦得熱鬧,卻不想成了妨礙。
今日大概真是百年難遇的好日子,城中成親的有好幾家,有路線重合的,撞在一起煞是熱鬧。本地講究紅事讓白事,對方又是宋國公世子,自然要避開。
本來也是相安無事,可趙氏嫌棄人家紅事刺眼,自家先過了之后非要放一串貼了白紙的鞭炮,這就有點膈應人了,要放鞭炮也是人家紅事那邊放。
有一家辦喜事的是位四品官,這位大人比較剛,哪怕對方是宋國公府也照樣理論。宋國公府這邊則認為你一個小小四品官居然也敢跟公府叫板,簡直狗膽包天,于是就派人教訓。
兩家一紅一白,在大街上打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