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蘭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多看一眼,放下面就跑。
晏長風無語,“你少跟八角學些沒用的眼色!”
如蘭跑到廊下喊:“技多不壓身,關鍵時候能保命!”
晏長風:“……”
裴修笑著坐在桌前,把筷子遞給媳婦兒,“隨他們去。”
“這丫頭沒好。”晏長風早餓了,坐下來大口開吃。
裴修本來不餓,看她吃得香,胃口也開了,一口氣吃了大半。吃完了,他問:“你大姐,還好嗎?”
“算是還好吧。”晏長風不是大姐,永遠無法感知她內心究竟如何,“是在變好,我們全家都已經很欣慰了。”
“你最初那樣恨我,是你大姐與你說過什麼嗎?”裴修始終介懷這一點。
說到這個,晏長風笑著嘆氣,“是我誤會了,你跟十一表哥去我家時大姐瘋得厲害,一提起你她就驚慌著喊不要來,你不知道,她之前說起一些不好的事情時,大概也是這樣的反應,我就以為你對他也做過不好的事。”
裴修感覺自己能活到現在,全賴二姑娘還有理智,倘若換做前世,他怕是已經死八百回了。
“我當時是想去救她。”裴修沒有再提一些細節,橫豎時過境遷,惡人也遭了報應,沒必要再細說,“她是個值得敬佩的姑娘。”
晏長風大概也猜到是這樣,“所以,你把她救出來了嗎?”
裴修搖頭,“她為了不牽連我就自盡了,我只救出了她的尸體。”
晏長風心口發堵,“那我呢?”
她恐怕也沒有好下場吧,家沒了,外祖母也敗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裴修一想到那個畫面,心底的那根刺就跑出來作祟,扎得他心口漏風。
他把咽了氣的晏長鶯帶出來,反被裴鈺污蔑成殺人兇手,他懶得辯解,屎盆子就扣在了他頭上。
沒多久二姑娘提刀上門報仇,將他認作兇手,飽含怒氣的刀二話不說就往他脖子上招呼。
當時他飽受毒發之苦,了無生趣,覺得死在二姑娘刀下也挺好,因此不閃不避不辯解。但二姑娘在盛怒之下理智尚存,從他的態度斷定他不是兇手,刀落在他脖子上又生生收住。
他永遠也忘不了刀鋒上沁出的涼意。寒冬臘月,絕望悲滄的二姑娘抱著同歸于盡的心上門尋仇,刀鋒如人心,一片悲涼。
后來她用那把刀,砍了國公府上下三十幾口人,包括裴鈺跟秦惠容,最后被國公府的府兵圍殺。他不忍見她一身血污孤身廝殺,便與她并肩作戰。
但二姑娘不想連累他,多次替他擋刀,最終氣力耗盡,慘死亂刀之下。
“二姑娘是女中豪杰。”裴修壓下心里的痛,笑看著她,“你離開晏家后白手起家,建立了屬于你的商業帝國。”
晏長風狐疑,她會白手起家倒是有可能,但外祖母敗后她起再大的家怕也白費,何況大姐慘死,她不會不聞不問。
她一個商戶對抗不了國公府,唯有上門拼命,跟偌大國公府拼命,命多半就拼沒了。裴二不說實話,更能印證她的猜想。
“晏家后來是長青掌家嗎?”晏長風更在意晏家如何。
“名義上是,但他跟他娘都是傀儡。”裴修說,“晏家是被秦王看中的,實際是秦王跟國公府掌權,常借用晏家打壓你的生意。對了,晏長青娶了章如煙。”
瑤娘是秦王的狗,拿走晏家當然是給主子所用。至于章如煙,章銘順那老狐貍也是個不打無用之牌的主,賠上一個女兒,恐怕是為了吞并晏家,巴結秦王。
“我想起一件事。”晏長風看向裴二,“你知道我爹會被害,所以去青州府救了他是麼?”
裴修沒有否認,“當時秦王想要晏家,只要晏家主還在,秦王就不能輕易得逞,我是要保他。”
晏長風傾身抱住裴二,臉埋在他肩頭,“還好我跟你成親了,還好我了解了你。”
裴修緊緊擁住她,“還好我不擇手段把你娶到手了。”
“嗯?”晏長風感覺這話不太對勁兒。
“嗯,我想要謀事,不必非要娶你。”裴修低頭吻她的額頭,“我一直欣賞你,跟你合作,是有一些私心的。”
晏長風抬頭看著他,“你藏得好深啊!”
若早知道他別有用心,她肯定更討厭他,可現在聽來,她卻是高興的,他算計也好不擇手段也罷,從來都是為了她。
裴修笑著默認,手指繞著她的發絲,問:“你那火銃是哪來的?”
“是黃炳忠給的。”晏長風吃過飯后有些困,在他懷里瞇著眼,把黃炳忠的提醒還有她的猜測跟他講,“如果黃炳忠是大皇子的人,那這張網就是大皇子為了奪權布下的,如果大皇子跟外敵合作,那這張網牽扯就更大了。”
裴修斂眉沉思,“挑動四境叛亂,那北疆戰事的異常就有解了,拖住了北疆大營,接下來會是哪?”
“江南沿海有黃炳義,江南商會有我爹,我認為不太會先從那邊下手。”晏長風分析道,“所以我覺得是西南,我著急趕回來,就是想跟季臨風聯手。”
“你的思路很對。”裴修說,“征南將軍府最近正有內亂,季家二子剛得了一子,給將軍府添了長孫,有了繼承將軍府的心思,倘若季臨風能回去守住繼承者的位置,或可以未雨綢繆,只是季臨風是放在北都的質子,想要爭取離開怕是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