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風回答她方才的問題,“之前兵馬司的幾個兄弟公事沒辦好,差點兒被滅了口,裴二把他們保下了,這回純粹就是來還人情的,他們只能沿途保護,或是在獵場附近保護,不能近身。”
姚文媛皺起眉,“那萬一刺殺的人不在外面呢?”
“可能性也有。”晏長風寬慰她,“只是據我所知,那里面一般人很難混入,再說姐夫有功夫在身,自保綽綽有余,表姐不用太擔心。”
正說著,陳嶺來了,“夫人!”
晏長風疑惑,“你不是跟著你家少爺,過來這里做什麼?”
陳嶺縱馬到跟前,下馬見過夫人跟姚文媛,道:“少爺讓我來跟您說一聲,他也去了狩獵場,是被太子跟四少爺邀請去的。”
晏長風跟姚文媛聞言面面相覷,心里都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北郊狩獵場意外地迎來了太子,所有的人都甚感詫異,也都不自覺地拘謹起來。
太子不好狩獵,一向不參加狩獵活動,今日怎麼忽然來了?
太子是今日早上才臨時決定要來的。裴安說要來狩獵散心,問他來不來。他本不想來,裴安就說不妨多接觸一些權貴子弟,既能體現他平易近人,又能籠絡人心。
他想了想是這麼個理兒,這就來了。
“都不必拘謹。”太子不曉得人家拘謹其實是因為他掃了興致,沒了狩獵的心情,說了一堆沒用的場面話,“我平日因忙于朝政,沒時間與各位玩樂,剛好今日得空,又因著霽清獲封世子,想親自獵幾樣獵物與他慶賀一番,這才不請自來,諸位不會不歡迎我吧?”
自然不歡迎,人家之所以私下組織,就是因為每次參與皇家狩獵玩不盡興。
但誰也不能說什麼,還得笑臉相迎,忒是郁悶。
裴修在太子身邊,一邊貌合神離地虛偽兩句,一邊觀察今日來的人,意外地發現了謝瀾居然也在。
玄月閣已經打探清楚哪些人會來,唯獨不知道太子跟謝瀾要來,可見兩人都是臨時起意才來的,只是不知道謝瀾的參與跟裴安有沒有關系。
謝瀾因著父親獲罪,險些被株連,幸而母族與皇家沾親帶故,這才保了一命。但人卻頹廢起來,終日混跡醉紅塵混吃等死。
裴修幾次遇見,他皆不愛說話,只是拉著他喝酒。而今日收拾得卻是精神,好像他終于走出了陰霾,決定奮斗上進了一樣。
太子廢話一通后,狩獵這才開始。依著這里的規矩,需得先抽簽分隊,四人一隊,所獵總數最少的一隊得把獵物都拿出來請大家吃酒。
裴修跟太子來之前剛好是四六之數,他二人若參與,抽簽的結果要麼有兩人一隊,要麼就有兩隊五人,都不大公平。
太子便說:“我跟霽清就不必抽了,他不擅長騎馬狩獵,跟著我,你們自行比較就是。”
眾人松了口氣,太子不參隊比較最好,免得還要給他放水。不過也得讓他一些獵物,不能讓他臉上太難看。
裴安此時與太子說:“殿下,我也不參隊了吧,您身邊不能沒人保護。”
太子擺手道:“不是帶了幾個人來麼,你原本就是要參加的,沒得因為我來了玩不成,你只管去,多獵些獵物孝敬我就是。”
裴安拱手稱是。
抽簽結束,六隊各自散去。裴修與三名禁軍跟在太子身邊,也去往密林深處。
裴修騎著馬,手里象征性地握著一把弓,全副心神都在觀察周圍,堂而皇之地當個馬上廢物。
這片狩獵場不是人為改造圈成,而是自然形成,依山傍水,樹叢濃密,里面放養了大量的獵物。因為更接近野外環境,故而十分刺激,但相應的危險性也高,人落單后如果碰上兇猛野獸,沒兩下子很容易被反獵。
可這也正是刺激之處,像季臨風這種狩獵老手,最是喜歡挑戰這樣的猛獸,因此一開始就縱馬去了密林深處。
他臨走前裝作無意地跟裴修對視一眼,告訴他自己有所防備。裴修見他去了東北向,那邊環山,地勢險峻,危險性高,但去的人也少,起碼沒兩下子不敢在那里埋伏殺人。
也不會有人從后山翻越過來,玄月閣的兄弟提前兩日就已經在山后埋伏排查,除非有人會遁地,否則后山絕無漏洞。
“咱們也去密林深處瞧瞧去。”太子無知者無畏,見人家狩獵高手都往深處去,也想跟著湊熱鬧。
“殿下莫要走遠。”裴修提醒太子,“聽聞之前就有人在林深處遇上了虎,狩獵多年的強壯漢子尚且不能應對,殿下尊貴,還是莫要冒險了。”
遇上猛獸是小,裴修是怕太子也成了別人的獵物。裴安能替大皇子殺季臨風,難保不會順手解決了太子。
可太子不以為然,“霽清膽子未免太小,咱們帶了三個好手,比大多數的人都有保障,怕什麼?”
裴修從善如流地閉了嘴。
季臨風行到半路勒住馬,他在草叢中發現一只肥兔,順手抽了一支箭搭弓拉弦,眼睛也不眨地射了出去。
他的準頭一向好,像野兔這種尋常獵物,閉眼都能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