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說:“祖母,不是因為二叔三叔,這宅子原是宋國公府,也算是裴家祖宅吧,我若襲爵住著就罷了,不襲爵那就還是裴家人所共有,我如今有官職在身,住處不好逾越,理應搬去尚書府,所以這宅子就留給您還有二叔三叔住著合適。”
“可如今你才是裴家家主啊。”許氏道,“既然圣上不收回宅子,就是默許了你可以住,做什麼還要搬呢?”
的確搬不搬都可,但晏長風跟裴修不喜歡這宅子。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這宅子帶來的都是不好的經歷,好容易能擺脫了,自然不想再留下。
他們沉默不言,許氏就明白了,霽清在這宅子里打小受欺負,自然是不喜歡的。
“也罷,你們搬出去自立門戶也好。”許氏有些失落,自己還沒咽氣,家中兒孫就已經四散了。
晏長風道:“祖母,您不如也跟我們一塊住,我第一次生產沒有經驗,少不得要靠您指點的。”
許氏正在糾結要不要回南邊去,一邊是要生產的孫媳婦,一邊是叫人操心的老二老三,哪邊都放不下。
裴修看出她的心思,“祖母,孫兒說句話您別不愛聽,二叔三叔上了年紀,您管得也盡夠了。”
依著老規矩,家里長輩健在便不分家,許氏純粹是因為不喜歡趙氏,所以才名義上分了家,然后與二房三房住在一起,管著兩房的吃喝拉撒。
可管來管去,一個比一個不成器,一把年紀了還靠老娘過活,確實不成個體統。霽清說得對,管得也盡夠了。
許氏道:“你說得沒什麼錯,罷了,就讓你二叔三叔自己回南邊去自力更生吧,但我就不必搬去你們那了,這麼大宅子總不好空著,空著空著就不能住人了。”
“要不這樣吧祖母,您索性就兩頭住著。”晏長風知道老太太不好意思搬過去,便給她留了個退路,“想要一個人清靜了就回來,想我們了就去我們那,反正不遠,兩邊屋子都收拾著,不過跑跑腿罷了。”
“也好。”許氏點了頭。
老太太決定留在北都,裴二老爺沒有意見,秦氏也不敢有,因為她如果有,裴延升就要休妻。但裴三爺就不樂意了,他最近又欠了一屁股賭債,需要老娘給他還債。
許氏已經決心不再管他們,叫老三自己解決。
裴延喜哪里有錢還債,不得已又去低三下四求發妻。自從來了北都,楊氏又見識了自家男人更無恥更愚蠢的一面,所以她做了一個決定,和離。
楊氏不跟裴延喜扯皮,只求老太太做主,“母親,兒媳這些年一直為兒女忍耐著,也期望著他上了歲數能收斂些,誰知他非但不收斂,還變本加厲起來,往后再沒有您約束著,他不定惹出什麼禍事來,兒媳不想把后半生埋葬在他身上,所以想要和離,若裴家覺得臉面上過不去,休了我也無防,總之我心意已決,還請母親成全。”
許氏一點也不意外,楊氏跟秦氏都看不上自家兒子,但秦氏貪戀裴家的優渥生活,所以一邊抱怨一邊妥協。而楊氏并不貪戀榮華富貴,若是可以,她怕是早就和離走人了。
“老三媳婦兒,你很好,是個好媳婦兒。”許氏發自內心道,“坦白說,我不想你走,可也知道不該耽誤你,也罷,我這里就允了,只是你今后要如何過活?”
楊氏道:“我打算去鄉下租賃個小院,我還有些體己,若只是吃喝拉撒后半輩子倒也夠了。”
“也好,不過我希望你留在北都。”許氏說,“在北都,我還能照拂你一二,去了南邊只怕也躲不過那個混帳東西騷擾。”
楊氏跪地磕頭,“多謝母親成全。”
然老夫人雖然點了頭,裴延喜卻死活不同意,和離書上到底還要他簽字摁手印。無奈之下,楊氏便要去官府判離。
說到去官府判離,裴延喜慫了,他惡事沒少干,比如曾經打罵過岳父小舅子,再比如他還曾經搶奪他人妻,只這些就可判離。
原本他背靠裴家是不怕的,可這次他惹了蜀王跟大侄子,沒人再給他撐腰,以往的罪惡重新提起,萬一蹲了大牢他得不償失,只好簽了和離書。
可很快,裴延喜發現他還不如去蹲了大牢,起碼能全須全尾地活著。他欠了賭坊的賭債,無力償還,最終被剁了一只手。
剁了手倒也暫時消停了,許氏把老三打發去了南邊,給了他一些存蓄,算是徹底分了家,今后過得是好是歹她就不管了。
隨后,晏長風跟裴修搬去了尚書府。這宅子前主人修得不錯,園子布景很能入眼,所以沒怎麼費心收拾,只請了幾個花匠來栽種花草,不過幾日便生機盎然。
入住了新宅,柳清儀依舊沒有消息。
晏長風心里隱約有個猜想,小柳或許是去了夷國尋藥材。如今兩國關系緊張,也不知她能否順利歸來。
而這邊,蜀王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自從壽宴過后,圣上的身體又走了下坡路,加之最近幾個世家為著那塊圣祖令輪番來鬧,他成日不是受氣就是發愁,身子骨兒越發不成,三天兩頭不能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