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祚兒，她別說出宮去逛逛。就連請人入宮陪伴，也是很少有的事。

　　小越祚被她抱在懷里也伸長了脖子看向宮外，只是他又沒有像虞愿那樣絕佳的視力，能看見的，也只是無數青磚灰瓦的房屋屋頂。

　　冬日的信都，總是看著有些灰沉沉的。在這一大片灰蒙蒙之中，零零散散點綴著些亮麗的紅色，那是為了慶祝北疆大捷掛上的紅燈籠。

　　“等祚兒再大些，我們便出宮去走走。”越極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后，將她和祚兒一同擁入懷中。

　　以前她最是喜歡上街，然而現在，卻是已經有將近兩年不曾踏出宮門一步，想必是很難受的。

　　“好，那就等春耕的時候再出去走走吧。”虞愿將自己的身體重量完全放在越極懷里：“我們在所有皇莊里都種滿土豆紅薯南瓜玉米吧，我發現空間新長出了許多的新奇植物，其中一種，汁水豐沛，味道很是甘甜，或許可以用來大量提取糖份。”

　　“都聽夙夙的。”越極靜靜地聽她說完，輕輕點頭：“只是你也不要讓自己太累了，我們的時間還多著呢，慢慢來。”

　　“我想著，將這些事早早的都安排好了，往后就可以輕松許多了。”虞愿回頭去看他，他的皮膚很白，唇色很淡，似乎總是缺少血色的，從雪域冰原回來后，他一直都是如此模樣。

　　她不喜歡他現在這樣病弱的模樣，她希望他能好起來，像過去那樣生龍活虎，而非如現在這般，時常背著她和祚兒，總是暗自強忍痛苦，咳出的血染紅了一方又一方的雪白帕子，像是盛開在冬日里的紅梅。

第256章 又是一年除夕夜

　　時間似乎一直都過得很快，轉眼間的功夫，已經是到了除夕夜。

　　今年得了帝王允準參加除夕夜宴的人。較之去年還要多少許多，就連一直在別宮給先帝祈福的幾位太妃也被獲準前來。

　　寧太妃也在其中，她如今也才不到四十歲的年紀。但因為順王的死，一向保養得宜的臉似乎在短短幾個月內老了下去，本就有些薄的嘴唇緊緊抿著，嘴角下垂，看著有些苦相。

　　她將一個三歲男童緊緊攥在手里，生怕他離開了。這是她的孫子，順王世子，是她如今唯一的依靠。

　　其他幾位太妃似是憐憫又似是羨慕的暗中打量著她。待她看過去的時候，又裝作不經意移開了目光。

　　她們也是有子女傍身的，雖然現如今只能每年見上個一兩面，但她們的孩子，還健健康康的活在世上，也都已經成家立業，這就是最好的事。

　　寧太妃如今回了信都成了順王府的老太妃又如何？她的兒子可是死了，而這唯一的孫子，看這單薄的小身板，誰知道能不能活到成年呢？

　　陛下垂憐，讓尚處在重孝期間的順王世子來參加除夕宴。只是，這份君恩，又能持續多久呢？或者說，這孩子受不受得起這份君恩，還是兩說呢。

　　這樣想著，幾位太妃用團羅小扇掩了唇，嘴角揚起了得意的笑來。

　　她們還年輕，也都才三十幾歲而已，只要能熬過這枯燥乏味的十年，以后還有的是福氣可享呢。

　　莊淑大長公主今日也來了宴會，去年的除夕宴沒她的名額，她便知帝王徹底厭惡了她這姑祖母。

如今倒也是真的不敢再做些什麼惹人厭的事了。

　　而莊定大長公主就不一樣了。哪怕她在過去的三十年時間里在蠻族受了諸多苦楚。但如今苦盡甘來，有帝王的敬重，有孝順的親生兒子，已經不再缺什麼了。

　　忠勇伯是秦鏘當年帶著莊定之子逃離蠻族，孤身撫養大孩子的事。雖然沒有正式對外說起過，但該知道的人卻還是早就知道的。

　　現如今，莊定大長公主雖然沒有和忠勇伯沒有再續前緣的意思，但兩人卻是如老友般相處，極為肆意。

　　莊淑大長公主看了一眼自己這個妹妹，她哪怕在蠻族吹了三十年的風。如今也已顯出老態，但卻比自己看著要年輕得多，日子也過得舒心得多。

　　而自己呢？汲汲營營做了那麼多，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麼？孫女死了，兒子也因為她的緣故官途不暢，孫子更是不怎麼成器。做這麼多又是何苦呢？

　　宴會還未正式開始，帝后二人和太子尚未到來，所以氣氛倒是不怎麼緊張。

　　甚至還有幾位去年參加過除夕宴的宗室，說起了去年這時候的事。

　　除夕宴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隕石天降，皇后殿下就是在這明光殿內誕下的太子，他們有幸聽到太子殿下穿透力極強的第一聲啼哭。

　　說的人說的眉飛色舞，而聽的人也是聽得津津有味。試問，這種親自見證太子殿下誕生的場景，又有幾人見過呢？

　　就在此時，四名小太監走了出來，高聲唱喏到：“皇帝陛下駕到，皇后殿下駕到，太子殿下駕到——”

　　眾人紛紛起身斂衽，整理好衣冠儀容后準備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