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之間非親非故，又沒有任何情意，樂游的確是沒有承諾的必要。更何況，柳依依上來就讓她放了樂思一條命，要是樂思對她下殺手呢？她也要放她一條命，放虎歸山嗎？

　　不劃算的。

　　“我……”柳依依躊躇片刻，一個重重的頭磕在地上，“從今往后，我這條命就是姑娘的，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只求……你放思兒一條命。”

　　眼睜睜看著地上趴著的女人，額頭重重地磕在地面上，發出的聲響清脆地傳到樂游的耳朵里。

　　良久，清冷的聲音從柳依依頭頂響起，“我答應你。”

　　就在柳依依抬頭感激地看向樂游時，樂游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能放過她不代表別人會放過她，她要是得罪了別的什麼人，我是不管的。”

　　柳依依連忙點頭，“好好好，我心里明白的。”

　　看著柳依依感激的模樣，樂游突然想起那個在街區的角落，把她扔給陌生人的女人。

　　她也是為了她能夠活命，那個女人沒錢給她治病。

　　她理解，但是無法釋懷。

　　樂游抬手去扶地上的人，柳依依好似還有些受寵若驚，樂游啞然失笑，她有那麼可怕嗎？

　　從柳依依那里回到聽雨軒，若木一看見她就興沖沖地跑了過來，兩條長長的辮子飛起，“神仙姐姐，這糖葫蘆可甜了，你吃一個！”

　　看著眼前胖乎乎的小臉兒笑得像花兒一樣，樂游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抿嘴道：“不吃，太甜對牙齒不好。”

　　“啊……”若木聽到這話，失落地一噘嘴，可轉眼就又笑起來，仿佛那失落立馬就煙消云散了，她拉上樂游的手在前面歡快地蹦跳著，腳脖子上的鈴鐺發出「叮鈴鈴」

的聲音，清脆好聽。

　　“那神仙姐姐趕緊過來吃飯吧，今天方姐姐做了我愛吃的糖醋排骨！”

　　方銀朱的身份樂游沒告訴若木，她一個小孩子知道太多事情不好，樂游只希望讓她簡簡單單長大。

　　這陰謀的漩渦，她只希望若木離得越遠越好。

　　看似她現在像之前一樣歡快活潑。可實際上，她幼小的心靈已經受到了傷害……

　　記得回聽雨軒后的第一個夜里，樂游被一陣尖叫聲猛地驚醒，她起初還以為有人襲擊，閃電般沖到若木的房間里，結果卻看到那小小的人兒躺在床上，抱著自己的小腿蜷在一起瑟瑟發抖。

　　淚水掛在她的臉上，雙眼緊閉著。

　　被夢魘纏身。

　　那祭壇上的一具具尸體，都成了她深夜里揮之不去的噩夢。

　　樂游輕拍著她，嘴里唱起不知名的小曲兒，慢慢的若木才止住了哭泣。

　　第二天樂游就制了安神香放在若木床頭，每天陪著她入睡，這才能讓她睡得安穩些。

　　那天晚上，若木抱著樂游問，“神仙姐姐，每個人心里都住著魔鬼嗎？”

　　“不會，沒有天生的惡人，一個人犯罪的背后都會有難言之隱。”樂游把若木摟在懷里，在漆黑的夜中說著謊話。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魔鬼。

　　樂游那天守了若木一個晚上，她時而昏睡時而清醒，睡得一直不安穩。

　　……

　　“方姐姐，神仙姐姐回來了，咱們是不是可以開飯啦！”

　　方銀朱化名為方念晚，以樂游侍女的身份跟在她身邊。她說念晚念晚，不管到什麼時候，她都想念著江晚小姐。

　　雖然她的親妹妹害她，她救下的人殺她，可還是有真心的人對江晚的，比如方銀朱。

　　“回來啦，小姐快來吃飯，我特意做了銀耳羹給你補身體，墨公子還殺了只雞讓我燉給你呢！”方念晚慈祥地笑著，忙活著把一道道菜擺上桌子。

　　害死江晚的直接兇手死了，這兩天聽雨軒像是過年了一樣。再加上樂游在祭壇上受了傷，方念晚倒是經常跟墨澈一起嘀嘀咕咕的，每頓變著花樣地做補菜。

　　只要是她多吃兩口的，必然就會在下次的飯桌上看見。

　　墨澈不動聲色地把他身邊的椅子拉開，樂游看見很自然地就坐過去。

　　墨澈、若木、方念晚還有她，四個人圍在一張桌子上吃飯，若木時不時地講個笑話逗得方念晚哈哈大笑，墨澈的臉上也浮現出淡淡的笑來。

　　偶有清風拂過，飄落幾片鳳凰花到桌子上來。

　　這樣的日子，要是能一直下去該多好……

　　可倏忽間，一支箭破空而來，直直地插入鳳凰花樹的樹干上，打斷了正在進行的一頓晚飯。

第167章 尋陵國，斗獸場

　　箭尾刻有梅花的印記，這是暗影閣的箭。

　　樂游皺眉，走過去把箭自樹上拔出來，上面用魚線纏了個紙條在上面。

　　樂游打開一看，瞳孔猛然放大，呼吸驟停。

　　冷氣瞬間從她身上爆發出來。

　　“怎麼了？”墨澈就算看不到，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情緒的變化，“出什麼事了？”方才有箭破空而來的動靜他也聽到了，一猜就能猜到是傳消息的。

　　冰冷的聲音響起，其中夾雜著隱忍，“老頭兒和錦一被斗獸場的人帶走了，斗獸場場主要我過去。”她手指關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手中的紙頃刻間就成了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