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沖不聽場面話,繼續一板一眼道:“總之,這事不跟徐小姐有關,也一定跟這兩個丫鬟有關,查清楚玉鐲的來歷,就什麼都明白了。”
“別別別!”
曹氏驚慌失措。
她的賬本可有好多見不得人的東西,忙去看謝老夫人。
謝老夫人的神色同樣極其難看。
曹氏索性心一橫,指著徐蓉大喊道:
“蓉姐兒,你戀慕鈺哥兒多年,鈺哥兒卻始終對你不假辭色,你怎可出此下策,逼迫鈺哥兒呢!
“我本看在親戚的份上,念你是姑娘家,才替你遮掩一二,可事到如今,我怎麼也不能替你瞞了!”
徐蓉大驚失色,不是說好了由她栽贓謝容鈺,她們會替她善后,讓她風風光光成為世子夫人嗎?
第114章 查不查
“不,我沒……”
徐蓉剛要反駁,卻聽謝老夫人也硬著聲音道:“蓉姐兒,這兩個丫鬟都是你特意安排的?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沒有,姑祖母……”
曹氏手下幾個仆婦上前把徐蓉按住,把她嘴給堵上了。
謝老夫人假笑:“小輩不懂事,叫各位笑話了,回頭老身會親自教訓她,現在還請諸位移步到廳堂,戲班子就要上臺了。”
畢竟是老國公夫人,一品誥命,總要給她留面子。
大家剛要順著臺階下來,范沖卻鉆起了牛角尖。
“玉鐲還沒有查清,再等等。”
曹氏怒極喊道:“范大人!這是我們的家事!”
范沖回嘴:“謝世子被冤枉了,那就是苦主,為苦主澄清冤屈,是我們御史臺的職責所在。”
曹氏氣得吐血,高門貴夫人的禮儀作態都端不住了。
“鈺哥兒是清白的,大家已經知道了還要查什麼查?范大人是家中沒有女兒,不知道給人姑娘家留點顏面嗎?”
范沖道:“姑娘兒郎有何不同?能做下這等事的人,自己都不要臉,為何還要給他臉面?”
“我們御史臺沒有辦一半就結案的規矩。”
謝老夫人臉色鐵青,冷聲道:“民不告,官不究,范大人當了這麼多年官,還不懂這個道理嗎?”
范沖拱手告罪:“老夫人說得是,是下官疏忽了。”
然后他轉身面向謝容鈺,問道:“謝世子,你可要告?”
謝容鈺面無表情,點頭:“告。”
“那行了,”范沖一揮手,“查!”
謝老夫人氣得仰倒。
曹氏和謝老夫人一個個敗下陣來,三夫人孟氏本想縮脖子當烏龜,卻被曹氏給推了出來。
收到婆母一記厲眼,孟氏咽了口口水,勉強笑道:“說來說去,都是家里的內務,就不叫各位看笑話了,大家隨我去前廳看戲吧。”
范沖鎖著眉頭道:“剛剛聽到聲音,你們就不該帶這麼多人過來,攪鬧現場;既然都來了,就都聽完了事情始末再走。否則,事情若還有反轉,離開的人聽了一半就到外頭說,這案便白辦了。”
范沖把孟氏懟得訕訕。
賬冊和簿錄很快送來,那批黃玉鐲總共十七只,實在很好查,不是在謝老夫人那,就是在曹氏那。
最后查來查去,發現這一對鐲子,是從曹氏手里出來的。
二房的庶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是,是我偷了母親的東西,讓人構陷大哥的,我……”
庶小姐還沒說完,范沖就擺擺手:“不是你。”
他對賬目敏感,把幾份簿子一對比,一下就瞧出國公府這兩三個月賬目問題很大,有數筆數額巨大卻不合理的支出。
而這麼多的銀錢,卻是流到了曹家和徐家。
庶小姐一下子梗住,眼淚掛在眼皮上,要掉不掉的。
徐蓉掙脫束縛,推開身邊的婆子,大聲喊冤:“大人!世子爺!是二表嬸逼我的!她讓我構陷世子爺!我也是受她蒙騙了!其實,世子爺什麼都沒對我做!”
就算嫁不了謝容鈺,她還得再另外選個好人家,名聲不能這麼毀了。
至于曹氏,她都這把年紀了,兒女也都大了,名聲臭一點又能怎麼樣呢?
謝老夫人和曹氏臉漲成了醬色,謝二老爺和謝容斐謝瓊韞臉色也陰沉下來。
范沖自顧自說道:“以我多年辦案的經驗來看,謝世子是被覬覦上了,徐家貪圖謝家富貴,跟謝二夫人合作,想把徐小姐賴給謝世子。”
謝老夫人臉紅脖子粗:“一派胡言!”
“我們徐家堂堂名門望族,自有風骨氣節,會把這點富貴銅臭看在眼里?笑話!”
范沖堅持己見:“可賬冊上就是這麼寫的。”
他覺得自己不好跟后宅婦人爭論太多,便轉過身對謝容鈺和謝二老爺道:
“親戚之間,偶爾幫襯是情理之中,但升米恩,斗米仇,切不可幫出了仇怨。貴府的中饋,建議換個人掌手。”
謝容鈺道:“多謝大人提醒。”
謝二老爺臉黑得跟鍋底一樣。
家丑不可外揚,無論鬧得多大,還是得熱熱情情地把客人一個個送走。
范沖要走的時候,被謝容鈺喊住了。
他轉過身,沒等謝容鈺問出口,就道:“是壽王世子殿下叫我來的,讓我暗中看顧謝世子。”
他從懷里抽出請柬,赫然就是陸欽鋒給出去的那份。
陸欽鋒恍然:“我那小朋友,是壽王世子的人!”
謝容鈺終于有興趣問了一句:“什麼朋友?”
“就是新科小狀元,許澄寧!下次,讓你也見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