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問清從二十來個奄奄一息的女孩口中得知了真相,勃然大怒,正要喊人回去下通緝令,卻聽到林子里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一群和尚聲勢浩大地走來,當中一人被五花大綁,前面還有兩個縛著手的小沙彌。
“爾等何人?”
和尚們看到官兵,瞬間大喜。
“大人!這是慧乘,他是失蹤案的犯人!這座暗牢,是他用來關押年輕女子煉血丹用的!”
慧乘狼狽抬頭,對上無數上冰冷怨恨的眼。
……
青石巷。
許澄寧擱下筆,看了看日頭,轉頭見李茹坐在門檻上,托著腮失神,小臉快耷拉到地上去了。
許澄寧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腦袋,道:“時候到了,我們去接秀秀。”
李茹愣愣轉頭看她,好半天,才漾起狂喜。
“真的嗎?!”
許澄寧笑著點頭。
李茹欣喜若狂,著急地站起來,好像一時昏了頭不知該做什麼地原地跺了跺腳,然后傻乎乎地撞上了門板,嘿嘿樂呵跑去找妙妙了。
許澄寧看她們兩個手牽著手在前面樂呵呵地跑,笑著搖搖頭,舉步跟上去。
一列馬車從城門口而進,兩邊官兵護送,后面一群灰撲撲的和尚,而中間,是一架囚車,里面有三個上了枷的和尚。
第155章 棄車保帥
“啊!那不是明覺寺的清緣大師嗎!”
“還有云心大師和無相大師!”
“那些失蹤的和尚,都回來了!”
“囚車里的和尚是誰?”
慧乘一直是神秘的國師身份,沒什麼人見過他。
許澄寧帶著兩個女孩隨人潮一起跟上了官兵。
陶問清在府衙前停下,隨即幾架馬車陸陸續續出來些清白瘦弱的少女,她們用手擋住眼睛,似是很不能適應日光。
“圓姐兒——欸,你家圓姐兒回來啦!”
“二妞!”
“小琴!”
越來越多的人從女孩堆中發現自家的女兒,激動地大聲叫喚。
“姐姐?”妙妙驚喜地叫起來,蹦跳地揮手,“我看到我姐姐了!姐姐!”
秀秀也看到了她們,露出笑,卻沒有走過來,仍和其他女孩慢慢走到府衙前。
陶問清往衙門門口一站,厲聲道:“近日京城人心惶惶,本官調查失蹤案,現已經抓獲真兇,救出受害的年輕女子二十三名。兇手,便是靜安寺住持,慧乘。”
慧乘大師!
皇帝的寵信加諸于身,慧乘大師在人們心中是不啻于神的存在。神竟然會拐掠少女?
“慧乘真實身份并非僧人,而是游方術士,為欺世盜名,假冒高僧,做盡了惡事。他于數年前買下玉陀山,于山中建地牢,囚禁拐掠的年輕女子,當作采血的工具。”
秀秀沖民眾大喊:“他是個妖怪,他有妖法,他抓我們,是為了喝我們的血!他是個會吸血的妖怪。”
女孩們撩起單薄的衣袖,露出縱橫交錯的傷疤,有的已經久了,有的還很新。最嚴重的人,幾乎整條小臂都被刀疤排滿了。
她們激憤地、搖搖欲墜地控訴慧乘對她們做下的惡行。
一群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個個瘦成一把骨頭,臉上蠟黃沒有血色,有些人甚至連路都走不動,得讓人背著。
如此凄慘,如此惡毒,罪魁禍首簡直令人發指!
民眾沸騰了,民眾咆哮了,怒吼謾罵,無數的菜葉子、臭雞蛋飛扔到慧乘身上。尤其女孩們的家人,恨不得把他拎到跟前撕碎。
有二十三個苦命少女和一群不打誑語的和尚作證,不怕定不了慧乘的罪。
不過慧乘畢竟是嘉康帝信賴之人,陶問清能抓了他,卻不能越過皇帝處罰懲治他。
他向民眾解釋了所有事后,暫時將慧乘與兩個小沙彌收監。
那些女孩終于能夠回家,秀秀激動地跑過來,其他女孩看到許澄寧,也想過來,被許澄寧用眼神制止,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秀秀,你終于回來了!”
秀秀哭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呢,你們不知道,我有多餓,嗚嗚……”
妙妙也抱著姐姐哭:“我們回家,你盡管吃,我的晚飯也都給你!”
三個人又哭又笑,互相敘了好一會兒舊,相攜要回家去。
秀秀轉身看見陳小雀還站在原地不動,臉上彷徨無措。
秀秀知道她家里的情況,便過去跟她道:“你先回家,你爹不要你,就來跟我們一起做生意。”
陳小雀淚汪汪地點頭,由衙差護送回去了。
皇宮。
嘉康帝與鐘白仞在高臺上漫步,身心舒暢,他已好久沒有這種胸不悶頭不重的感覺了。
嘉康帝對鐘白仞的醫治效果十分滿意,不恥下問地向他請教長壽之法。
“白眉山派講究內外兼修,自有一套內功心法。要時常靜坐悟道,以心法準則時刻要求自己,落實到作為上。”
“什麼準則?”
“其一,豁達,不計較太多事。貧道從不管與自身無關之事,不會主動干預他人之事,因為個人各有其運道。
“其二,積德,不做惡事。人心皆為肉造,行多了傷天害理之事,心便積多了愧意惡意,心不好了,人如何長壽?”
嘉康帝眼底晦澀,難辨陰晴。
“能做到這兩點,并踐行貧道的養生之法,想不長壽都難。”
兩人一前一后下了高臺,走了幾步,鐘白仞突然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