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你來我往,一點都不耽誤往嘴里塞餃子。
秦月進了堂屋,目光往東屋看了一眼,心中微動,緩步走過去,掀開門簾發現陸云景正睡著,呼吸綿長。
她拿了點東西便離開了,在她離開之后,陸云景平靜地睜開眼睛,望著屋頂怔怔出神。
院子里的笑罵聲清晰傳入耳朵,熟悉中又帶著絲絲陌生。
他們都好好的。
陸云景唇角微彎,明明是在笑,可是卻讓人感到一抹苦澀。
蕭狼留在村子一直到傍晚才將這邊的事情辦理妥當,之后他們就有正經理由往這邊跑,不必在擔心因為他們的道理導致有人盯上秦娘子。
不過這件事也不易大肆宣傳,只能暫時迷惑住那些細作。
二人離開之后,村子看似恢復平靜,但是村民們心中卻并不平靜。
秦家便是如此,秦氏在家里又哭又鬧,嘴里痛罵著秦月,罵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不知道的很難相信這是在罵自己的親閨女。
秦家大嫂煩躁地躲到院子里,同樣無計可施。
若是其他人摻和還好,這軍爺摻和進來,誰能有辦法呢?
為今之計,只能是靠著和秦月這層關系,爭取到支起大棚的資格。
別看是給軍爺們種菜,卻并不是家家戶戶都有資格去搭大棚,也是要進行所謂的‘挑選’。
可以自留三分之一,這對于絕大多數的村民都是一個誘惑,省著點吃這一冬天就能過去了。
秦家大嫂琢磨著該怎麼利用秦月這層關系,最好的辦法還是讓她出面。
只是她莫名覺得,這丫頭現在不好拿捏了,從跳河開始,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狗屁的‘河神點悟’,說不定是被孤魂野鬼上身了!”
秦家大嫂無意之中說到了點子上,可惜若是以前她出去胡說還有人信,如今因為秦月的關系,大家都能吃上一口蔬菜,再加上張家村似乎對她很維護,怕是沒人會信她。
“這位娘子,敢問鄰村那些棚子是怎麼回事?”一個云游先生模樣的人站在門口,遙遙問道。
秦家大嫂從未跟這些知識分子說過話,緊張地連忙站起身,想叫自家男人,但是男人不在家,屋里又鬧成那樣,總不好將人家先生晾在一邊。
秦家大嫂故作矜持地走出去,不曾發現那位云游先生眼底劃過一抹鄙夷。
“回先生的話,那是用來種菜的大棚。”
“哦?是何人有這等本事,冬天也可以種菜!”
秦家大嫂臉上露出與有榮焉的模樣,“自然能,也不是什麼大事,這是我那小姑子琢磨出來的……”
張家村這邊并不知道自己等人保守的秘密就這麼被秦月的娘家人捅出去,正是有人歡喜有人愁的時候。
雖然老里正不是很愿意被軍爺接管,卻也無可奈何。
但實際上對于其他村民們來說,今年就可以吃上蔬菜,這一點很有誘惑力。
秦月將這個技術交出去,讓他們自己掌握控溫的方法,雖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功,但還是能夠成功一部分的。
到了來年,提前搭好大棚,成功率會大大增加。
這件事秦月放手之后,便多出許多時間處理其他的事情,比如陸云景的腿傷,比如她的散彈槍。
想起散彈槍,秦月心中便有一股動力。
人都說興趣是最好的老師,誠不欺我。
她的散彈槍很快就要成型了,只差最后的組裝。
這兩天抽空要去山里一趟,實驗一下威力,看是否能夠達到預期。
陸云景持續敷藥,也沒有任何反抗的情緒,任由秦月擺弄,心道若是就這麼死了,倒也算是一種解脫。
隨即又一想,若是因為這個死了,豈不是害了秦月。
“今天要在腿上開始治療了,我記得你說過這條腿沒有任何知覺是吧?”
“嗯。”
“好,若是感覺到什麼,及時和我說。”
陸云景沉默,若是能夠感覺到什麼,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那位神醫在他腿傷的封穴失效了,另外一種當然是好情況。
但后一種幾乎不可能。
“我若是出了意外,記得照顧好四個孩子。”陸云景說道。
這種毒素一旦再次擴散,會迅速侵襲全身,恐怕到時候他來不及說出遺言,倒不如先說出來。
有了這個要求,即便秦月將他治死,也不至于太愧疚,還能給幾個孩子找個依托。
只是苦了她一個女人……
秦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陸云景本以為她會安慰自己,卻聽到她涼涼地說道:“照顧四小只不是我的責任和義務,只是我的善良在作祟。”
“另外,你已經病入膏肓了,不過是時間問題,我能救活你是我有本事,救不活是你沒那個命,對于醫者而言,早已看淡這種事,當然了,你若是不想試一試,我現在停手也沒關系。”
陸云景:“……”
這個女人……兩句話就反被動為主動!
真是小看她了。
陸云景沒好氣地說道:“治吧,死了我就在下邊等著你。”
秦月輕哼一聲,不和他拌嘴。
她早就看出他心存死志,原先的那點不甘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磨沒了,這對于治療來說可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