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辦得如何了?”
封諭居高臨下的望著男人,冷聲詢問道。
云驁抬起頭。
主位上二人緊握在一起的手瞬間映入眼簾。
他微微一滯。
仍舊不動聲色的回答道:
“玉佛派弟子已經盡數誅殺,天拳派的人也沒有留下活口。”
“從現場留下的尸首和痕跡應當可以辨認出是天拳派的手下……”
“屬下離開前,把現場做成了追殺狀,副統領的腰牌也留在了其中一個尸體懷中。”
云驁半垂著眸。
聲音低冷,卻莫名讓人安心。
“做得不錯。”
封諭點了點頭。
云錚卻有些遲疑的望向封諭,低聲道:
“主上如此安排,是想要兩家反目嗎?”
“可是……玉佛派那邊暫且不論,天拳山莊這邊漏洞不少。”
“況且現在又是他們打算聯盟的節骨眼上,就算玉佛派的弟子真的被天拳山莊的人殺了,也大概率不會翻臉。”
“因為他們更害怕兩派相爭,最后被碧落宮坐收漁利……”
封諭聽完云錚頭頭是道的分析,眼中流露出幾絲贊許。
他輕笑著拍了拍男人的手背,溫聲道:
“本座問你,云驁打著歐陽宣的名義逃出天拳派,歐陽宣卻一無所知,程志會不會對他心生嫌隙?”
云錚想了想,認真點頭。
程志那個人看似和藹有禮,卻生性多疑。
一定會對歐陽宣有所猜忌。
“那我再問你……”
“原本去天拳派商談掌門死因的二個人卻匆忙逃離天拳山莊,最后被人殺死在路上,你猜玉佛派的人會怎麼想?”
“大概會……”
“懷疑這兩個弟子知道了什麼,被滅口了?!”
“真聰明。”
封諭寵溺的捏了捏云錚的臉,毫不顧忌的夸獎道,
“玉佛派一定會懷疑化信的死和天拳派有關,甚至還可能會懷疑程志遲遲不肯聯合,是因為暗中和碧落宮有什麼密謀……”
“所以,若是將來遇到襲擊,就不敢輕易向武林盟求救。”
“我要的,就是這幾分遲疑。”
云驁看著主位上二人的曖昧舉動,臉上逐漸綻開一抹震驚神色。
云錚和主上竟然……
似乎感受到云驁驟然凌亂的氣息,云錚連忙看了男人一眼。
然后抓住封諭覆在自已臉上的手,帶了幾分窘色道:
“所以……”
“主上是打算攻打玉佛派?!”
“攻打?”
封諭聞言,突然冷笑了一聲,
“錯,是剿滅。”
云驁抬眸凝望著封諭。
多年未見,這個男人依然和從前一樣。
狂傲、張揚。
微微揚起的嘴角勾著一抹穩操勝券的從容。
目光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俯瞰蒼生。
是剿滅……
男人輕啜了一口香茗。
誰又知道,在這輕描淡寫的語氣下,整個中原江湖就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云驁重新低下頭去。
十指緊握,腦海中卻是云堇在彌留之際蒼白而不舍的笑容。
云堇……
我回來了。
你若是還活著,該有多好啊……
他拼命咬緊下唇。
強忍著心臟被抽離般的劇痛。
可是整個身體都在壓抑不住的情緒下微微發抖。
云驁已經不記得主上是何時吩咐他退下的。
也不記得自已是如何木然的離開了扶光殿。
他御著風,疾馳而去。
待到在棲夜湖畔停下腳步時,淚水卻已洇濕了眼眶。
月色撩人。
夾雜著水汽的夜風輕輕刮過。
時隔多年,望著眼前無比熟悉的場景,卻仿佛喚醒了深埋在心底的劇痛。
他自嘲的笑了笑。
原來那個人。
那段記憶。
早已如同烙印般銘刻在內心深處,從未離開過……
……
現在回想起來。
竟已過了整整六年了……
那時候,他們都是碧落宮引以為傲的云十三影。
他的云堇,也還活著。
夏夜微涼,更深露重,無風的夜晚一切仿佛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兩個男人的身影在湖畔的密林里相互交纏。
地處隱蔽,二人也很小心。
即使情到濃時,都只是在極度隱忍和克制中發出幾聲壓抑的*息。
誰料余韻未過,身邊卻突然黑影閃爍。
云翼和影殿殿主收斂了氣息,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了二人眼前。
滾燙的氣息撲面而來。
云翼望著眼前活色生香的場景,突然緊皺起眉心。
目光里既有責備,又有擔憂。
而影殿殿主嚴戚墨卻一臉嚴肅,那神色在幽暗的月色下更顯冷厲。
“殿……殿主!!”
云堇驚呼出聲。
原本還未褪下的潮汗瞬間從額角淌落下來。
云驁也是一愣。
驚慌中停下動作,二人便胡亂裹緊衣物跪在了原地。
嘈雜的腳步聲起。
一隊侍衛很快從遠處趕了過來,舉著火把將他們團團圍在中間。
“殿主,這二人身為十三影,卻不止一次在私下里行這種茍且之事,壞了影殿規矩,還請殿主嚴肅處理以正視聽。”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嚴戚墨身邊響起。
云驁抬起頭,目光陰翳的循聲望去。
借著四周火把的光亮他才堪堪看清,那人正是前不久爭奪云影之位時敗給云堇的云影替補——影二十。
嚴戚墨不屑的看了一眼那人,轉頭向云驁望去:
“你們可知身為影衛……”
他忽然頓了頓。
又確認般的打量了一下二人,繼續道:
“尤其是云姓影衛,藏有私情該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