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茵。”魏王壓低了聲音,“你在馬車上嗎?”
宣王按住了薛清茵的肩。
薛清茵便沒有開口。
也不知是她和宣王坐在一處,被魏王堵了個正著更尷尬。
還是魏王在外頭白說了那麼多話更尷尬。
“清茵。”魏王語氣微冷,“你實在叫本王好找。薛家人說你隨母親回了娘家,本王還當你是為指婚一事傷心。如今你一句話也肯不說,本王便只有先帶著你我定情信物,再去求父皇了。”
他一邊說著,便一邊抬手去掀車簾。
他不信這話還炸不開薛清茵的口。
靛藍色的簾子緩緩掀起來。
最后露出來的卻并非是薛清茵那張如花似月的面容。
而是一張萬分熟悉,又叫魏王萬分忌憚的……冰冷的臉!
怎麼會是宣王?!
魏王驚得朝后摔去。
這一摔,更是隨手帶下了自已馬車的車簾。
“魏王見我,為何如此害怕?”宣王垂眸看他。
魏王回過神,立即坐起身來,僵著臉道:“怎麼會是兄長?”
“為何不能是我?”宣王冷聲反問他。
魏王頭皮一陣發麻,只覺得這會兒在宣王跟前,面子里子都叫他揭了。
宣王會在心頭如何譏諷嘲笑他?
“方才那許家的家仆說,馬車上的是薛家姑娘。”魏王勉強擠出聲音道。
“于是便叫你干出了在兄長車前剖心表白,甚至是膽敢指責父皇的混賬事?”宣王掀了掀眼皮。
魏王聽到這句話,臉色驟變:“兄長莫要胡言!我怎敢指責父皇?”
“那你所說的話是何意?你不滿喬氏女和柳氏女?”
“兄長,我絕無此意!”魏王咬牙切齒。
宣王何時也會這樣給人扣帽子了?
“你要娶薛家姑娘?”宣王又問他。
魏王并未發覺到,自已這一問一答,在宣王跟前又矮了一頭。
他本能地往下應答道:“有何不可嗎?凡親王孺人二人,視正五品。也就是說,本王可有兩位側妃。”
當然,他心頭是想要薛清茵來做正妃的。他一點也不喜歡那柳氏女。與薛清茵一比,簡直是貌若無鹽!
只是這些話不能當著宣王的面說,省得明日就被傳到了父皇的案頭去!
“我記得你府中已有一位側妃,姓江。”
“尋個由頭將她貶回媵妾就是。”反正她的娘家也算不得厲害。魏王心道。
“那她將來會憎惡薛家姑娘。”
“那又如何?我只管寵愛薛姑娘,旁人還敢對她動手不成?”
“你的正妃敢。”
魏王皺眉道:“那我便申飭柳氏女。”
“父皇會責問你。側妃越不過正妃去,這是規矩。”宣王冷聲道。
魏王噎住了。
但這時候,他終于反應過來:“兄長為何這般關心薛姑娘將來在我的后宅之中過得如何?”
宣王卻并不答,只問:“你覺得呢?”
魏王的表情頓時繃緊了。
他緊盯著宣王,盡管心頭浮動的猜測不可能,但那似乎是眼下唯一能想到的緣由了。
“兄長……也想娶薛姑娘?”魏王竭力按住心頭的怒火,擠出了聲音。
宣王是故意的!
一定是故意的!
宣王想同他搶薛清茵!
“文安,你再說一說,你方才口中的定情信物?又是個什麼東西?”宣王不疾不徐地道,但眸光冰冷。
賀文安是魏王的名字。
宣王如此稱呼他,可不是為了表示親近。
魏王身形一顫,霎時被勾起了年少時對宣王的恐懼。
那時候宣王便多是直呼他名。
魏王按下那絲恐懼,更打定主意要與宣王爭到底了。
他冷聲道:“明日兄長便會知曉了。”
宣王沒有露出半點怒意。
他漠然道:“拭目以待。”
魏王這下也不想著要見薛清茵了,他對車夫厲聲道:“走!回府!”
車夫戰戰兢兢地拉著韁繩轉向,掉頭往魏王府奔回去。
他全然不知,薛清茵就躲在宣王的身后,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半晌。
宣王放下簾子,轉頭道:“魏王實非良配,薛姑娘不喜歡他,正是明智之舉。”
薛清茵忍不住道:“方才殿下說我若是做了魏王的側妃,會被正妃欺負。那殿下呢?殿下的正妃便不會欺負我嗎?”
宣王道:“不會。”
怎麼這樣篤定?薛清茵心道。
“因為沒有正妃。”宣王接著道。
薛清茵霎時瞪大眼:“哎?”
“薛姑娘要做宣王府的側妃嗎?”宣王這才又重復問了先前那句話。
薛清茵那個“要”字剛到嘴邊,她就又聽見宣王道:“你若一時想不出結果,也可以多想幾日。”
薛清茵擺手道:“不必想了。要的。”
她坦坦蕩蕩:“我原先便想著要嫁給殿下呢,只是心中想著未必有這樣的福分。”
宣王心道他知道。
他知她喜歡他。
只是今日她沒有半點扭捏,答應得太快,反倒叫宣王生出了疑惑。
她所喜歡他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宣王垂下眼,等了片刻,他又抬起眼來,看著薛清茵,問道:“原先便喜歡本王?”
仿佛從來不知道薛清茵喜歡他一樣。
薛清茵點頭。
宣王問:“喜歡什麼?”
薛清茵一下傻了眼。
這還得答出來嗎?
她開始絞盡腦汁。
該怎麼答合適呢?
一番思來想去。
算了。
她也沒多少腦汁可絞的。
薛清茵當時就選擇了坦白:“我不喜歡魏王,很不喜歡。但若被他纏上,縱使我父親官拜戶部侍郎又如何?我和薛家都不能忤逆一位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