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茵弱弱應聲,被他放下來的時候,再環顧一圈兒……屋中只剩了他們二人。
薛清茵忍不住挪了挪屁股。
離宣王稍遠了些。
不多時,有人端著吃食上來了。
宣王就坐在一旁,極耐心地陪著她用飯。
薛清茵嚼得慢條斯理,試探性地問:“等用完飯……”
“便洗漱沐浴。”宣王平淡地說著,還用指腹擦了擦她臟兮兮的下巴。
“然后呢?”
“上藥。”
薛清茵很感動。
聽來宣王果然被她的可憐打動了!
薛清茵笑了笑:“那上完藥,我們便去同青珪軍說清楚吧。殿下知曉我怎麼發現他們身份的嗎?”
宣王:“……不去。”
薛清茵:?
不是“不知”,是“不去”。
她脫口而出:“那作什麼?你還要忙著處置梓城……”的事嗎?
她話沒說完。
他眸色幽深地盯著她,像是要將她整個吞噬進去。
他只輕輕地反問:“你說呢?”
第247章 你有多久不曾入睡
“我說……你也一夜未眠嗎?”薛清茵想著,她被賀松寧帶著離開梓城才多久的功夫,宣王便拿下了梓城,又一路從梓城出來,一刻不停穿梭山林,最終找到了她。
她緊跟著又問他:“幾時行的軍?你用過飯了沒有?你多久不曾入睡了?”
一時倒是讓宣王插不上嘴了。
他取過一張干凈的帕子,捂了下薛清茵的嘴。等把薛清茵的聲音都堵回去了,他便順勢為她擦了下嘴角,道:“先吃飯。”
薛清茵頓時胸膛都挺了起來,捏著筷子氣勢十足。
她一邊將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咬兩口,便又小嘴叭叭道:“你不吃麼?莫要將我這麼大個夫君餓死了。”
宣王:“……吃。”
他說著,夾走了她碗里方才嘗了一口,便因為不喜歡丟掉的透花糍。
薛清茵舔了下唇,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好像從頭到尾都是她欺負他一般。
她道:“怎麼吃我碗里的?叫人再做兩道上來便好了呀。”
宣王頭也不抬:“我喜歡。”
薛清茵不自覺地咬了下筷子,又挪了挪屁股,這回是挪得離宣王更近了些。
餓狠了一時也吃不下太多,薛清茵沒吃上幾筷子,又喝了盅暖胃的湯,便吃不動了。
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漸漸生了倦意。
她倚住椅背,將腦袋靠上了宣王的手臂。
靠著靠著,眼皮就打了架。
宣王放下筷子,轉眸掃過她的面容。
她輕輕呼吸著,睫毛輕輕抖動了兩下,模樣沉靜。
“已有十六日不曾睡好。”他低聲道。
薛清茵的睫毛又抖了抖,卻是沒有醒,腦袋往下一滑,往他懷里扎得更深。
宣王抬起手臂穩穩當當地托住了她。
他就這樣抓著她,在桌前坐了會兒。見她越發睡得熟了,他才動作輕緩地扒了她的衣裳,再用干凈的衣袍將她一裹,便塞到了床榻上。
他又在床邊坐了會兒,才走到門邊去,打開了門。
方成冢一直等在門外,見宣王出來,登時松了口氣,心道他還以為…… 沒準兒要等上三四個時辰呢。
“殿下,那些帶回來的人……”
“安置在議事廳等候。”
“是。”
方成冢垂眸看了看宣王甲胄之上已經干涸的血跡:“我為殿下取些干凈衣裳來……”
宣王打斷道:“不必。將姚明輝也帶到議事廳,其余不消再管。”
“是。”
“你也回去歇息吧。”
方成冢笑了:“多謝殿下。”
這一應完聲,方成冢面上才顯露出疲色來。他忍不住又看了看宣王。
宣王殿下依舊沒有泄露出半點疲色,反倒是那眉眼間的厲色和躁意消散了。
方成冢不由心下暗自感嘆了一聲,然后才轉身告退。
“殿下?”有親衛迎了上來。
宣王看向旁邊的屋子:“備浴桶。”
“是。”
宣王一邊朝那間屋子走去,一邊單手解開了身上的甲胄,自有親衛上前來一一接過。
等洗去了身上的血污與塵土,他換上了青色衣袍。這才走回到先前的屋中,摟著薛清茵一同睡下。
另一廂。
竇如云和青珪軍在廳中各自分坐兩旁,誰也沒有開口,皆都冷著臉。
此廳本是作議事用,自然無比寬闊,便也容下了他們這麼些人。
但此時一陣腳步聲近了。
“姚將軍請。”親衛道。
姚明輝仰頭看了一眼門廳上掛的匾額,不冷不熱地道:“宣王殿下今日怎的這樣客氣?”
親衛沒有要為他解答的意思,只站在他的身后,一動不動。
姚明輝便明白了……這是不進也得進。
姚明輝垂下眼,邁步走了進去。
這時,廳內數道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青珪軍的手又立時按在了劍柄之上。
他們現在知道姚明輝在哪里了……原來一早就讓宣王抓了。
“姚將軍。”這時候竇如云神色復雜地出聲道。
姚明輝一頓,皺起眉:“你怎麼也在這里?孟族大軍不該這樣容易潰敗。”
竇如云語氣平穩地敘述道:“是我率人打開了梓城城門。”
姚明輝氣得往前兩步,身上壓迫感十足:“你瘋了?你如此不顧大局,我等成了什麼人?毫無信義可言、兩面三刀的墻頭草嗎?”
青珪軍中有人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墻頭草倒也比你們好。”
竇如云忍不住為自已發聲:“罵他就罵他不要罵我啊,怎麼能叫‘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