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晚上十點鐘。

棲竹公館比較安靜，偶爾能聽見幾聲車輛的鳴笛。

岑漾把黑色水筆抵在下巴上，思考半天還是束手無策，她嘆了日氣，看向了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機。

不寫完這張試卷她今晚不可能睡著。

首問對象當然不是周妄，岑漾打開了和陳淮之的對話框，問他睡了嗎。

對面幾乎秒回。

【c²】還沒睡，怎麼了岑漾？

岑漾窩在椅子上給陳淮之發消息，窗外的雨還沒停，玻璃窗上都是雨滴往下滑落的痕跡。

【山今】數學A卷最后一個大題你寫了嗎？

【c²】還沒有，那題超綱了，我在網上搜了搜，也沒找到對應的題型。

【山今】好的，那你早點休息。

【c²】你先睡，我找人問問這道題怎麼做，明天早上告訴你答案，好嗎？

岑漾偏頭笑，怎麼可能睡得著，但她還是給陳淮之回了個嗯。

切出對話框，岑漾又看見那個囂張動漫頭像，思索再三，她還是咬牙開始編輯消息。

【山今】數學A卷最后一個題你寫出來了嗎？

沒有問在嗎，因為岑漾知道周妄肯定沒睡，這個點太早了。

果然，對面一分鐘以后回了消息。

不是文字，是個三秒的語音條。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安靜的冬日雨夜，岑漾有點抗拒點開這條語音。

過了好一會兒，對知識的渴求還是占了上風。

周妄漫不經心的嗓音透過聽筒傳來，懶散和拽傲因為夜晚無限放大。

“這個問題有第二種答案？”

意思就是他只會做出來，不存在不會做這種情況。

岑漾冷笑一聲，還是打字回復。

【山今】就知道你一定能寫出來，真的好厲害呀。

好厲害呀。

要多陰陽就有多陰陽。

周妄當然看得出來，又發過來一條語音。

“你大半夜發消息過來就是為了夸我會寫題？”

這人腦子指定有病。

岑漾無語片刻，也回語音。

“你覺得可能嗎？”

“不然你現在是在干什麼？”

“想看看你怎麼寫的。”

岑漾決定不跟他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地表達訴求。

“自已過來看。”

“你的手機是山寨機？不能拍照？”

岑漾無聲罵了他一句，這人怎麼就這麼喜歡折騰她。

“對，二手市場淘的。”

男生的語氣里帶笑，明明是十分隨性慵懶的聲音，但岑漾卻莫名地想揍他。

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岑漾心里的氣消下去了半點，她其實也有點想出去看雨。

寫了一晚上的題，她腦子有點混沌。

套好外套，岑漾換上鞋出了門。

外面的雨其實不大，淋著非常舒服，岑漾伸出手感受細碎的雨絲，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

遠處的翠竹被雨沖刷得光亮，曲徑通幽，靜謐悠遠。

岑漾嘴角彎了彎，到了周妄家樓下，她敲了敲門，是阿姨給開的門。

見她頭發被淋濕，阿姨哎喲一聲，“小漾啊，怎麼沒拿傘？”

岑漾換了拖鞋進去，她笑著說：“阿姨，我喜歡淋雨，沒關系的，我來找周妄借試卷。”

但岑漾沒上去，發微信讓他下來。

周妄的語音隨后而至，“就這麼幾步路，你不知道上來？”

岑漾不可能踏進周妄房間，“你腿什麼時候斷的？趕緊下來。”

對面沒再回復，一分鐘后，周妄穿著藍色毛衣出現在樓梯那兒。

記憶里很少見周妄穿這麼溫柔的顏色，藍色的針織毛衣和凌亂的碎發竟然讓他看起來多了幾絲溫柔。

但下一秒，這個溫柔的人卻蹙起了好看的眉頭。

聲音隨后而至，“你家沒傘？”

他看到了女生被淋濕的頭發。

“我喜歡淋雨。”岑漾坐在沙發上，“卷子給我。”

周妄拎著試卷慢悠悠地下了樓，剛才那點兒溫柔消散得干干凈凈。

但周妄沒把試卷給她，“過來，我給你講。”

岑漾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著的黑色水筆和草稿紙。

“我自已回去看就行。”岑漾說。

但周妄拒絕，“你能看懂我也不會讓你過來。”

這話并沒有夸張。

岑漾繞去桌上，和周妄并排坐在一塊兒。

周妄的確沒騙他，這題真的超綱了，甚至有些還要用到大學高數的知識。

但周妄很會講題，深入淺出的講法岑漾理解的很透徹，二十分鐘以后她甚至能做出周妄列出的變式題。

豁然開朗的感覺讓岑漾彎彎嘴角，“謝謝，聽懂了。”

收起數學A卷，岑漾又拿出兜里的試卷，“順道這題也幫我看看。”

數學b卷的最后一道大題。

時間已經很晚了，窗外的雨在這個時候大了起來，淅淅瀝瀝的雨聲格外動聽。

周妄可能也感知到了窗外的雨，他瞥了一眼窗外，“明天講不行？外面這麼大雨，你又要淋雨回去？”

“我是真的喜歡淋雨。”岑漾把試卷推過去，“沒有騙你。”

岑漾望著他，眼底仿佛因為窗外的雨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

這他媽誰能頂得住。

“岑漾，你是吃定我拿你沒轍？”

第75章 周妄 你還真是拿她沒轍

客廳里很安靜，落地窗外只能看見不斷往下墜落的雨滴。

周妄尾音上揚，和窗外的雨一樣，在岑漾心里逐漸蕩漾出輕薄的水霧。

她側首看他，男生眉眼里都是笑。

看不出來是不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