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院判曾與昭華說過,以‘三管齊下’之法來‘調養’蕭景珩的身子,
來日一旦發疾,身體虛不受補,虧空成了個大漏缸,便是華佗再世也沒辦法讓蕭景珩恢復如初。
既然已是完全沒有治愈的可能了,再讓張院判留在蕭景珩身邊替他調理身子,早晚會被他以無能為由,懲治了去。
故而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逼得蕭景珩主動換了身旁伺候的太醫。
如此一來,來日蕭景珩身子不見好轉,即便有氣,也只能撒在新伺候的人頭上,總能保張院判無虞。
而蕭景珩貫是個惜命的,眼見自己身體垮了,更是不信任張院判的醫術,于是便吩咐小印子道:
“你去將暗部的夏澤傳入宮中,日后由他來為朕調理著。他若能調理好朕的身子,那這院判一職,便予他來任。”
夏澤這人,昭華曾聽說過他的名諱,
他來自苗疆,是暗部的巫醫,據說也是個有些手段的能人。
蕭景珩既然信任他,那便瞧瞧看,這苗疆巫醫到底有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了。
待蕭景珩情況緩和一些后,他到底還是關心手足的,聽他問道:
“安王如何?他為何好端端的會嘔血?”
幸而此刻給蕭景琰問診的太醫還未回來,故而昭華便勸蕭景珩,
“給安王診脈的太醫還未回來,情況未知。蕭郎這病需要靜養,且先好生歇著,不要思慮太多。安王得蕭郎皇恩庇佑,吉人天相,相信會沒事的。”
昭華本是以為如此搪塞了蕭景珩,她便有時間能作籌謀。
可料不到,
方才踏出內寢的門,于庭院內,她便和替蕭景琰診脈的太醫打了個照面。
庭院內候著的后妃眾多,昭華也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攔著太醫不讓他進去和蕭景珩匯報。
于是與他照面之際,昭華只是微微頷首示意,為著避嫌,是一句不該問的話都沒有問出口。
等人進去后,昭華相送張院判至了朝陽宮門外,拔高了聲調說:
“此番皇上積勞成疾,多少也有張院判你的錯處在。這幾日你便在太醫院好生思過,御前的事兒有夏太醫伺候著,便不必你操勞了。”
張院判懊喪地說:“微臣看顧皇上龍體已是盡力,可......唉,微臣謹遵皇后娘娘懿旨,自當好生閉門思過。”
這些話,原都是應付給外人聽的。
等后妃無人再注意二人之際,才聽昭華語不傳六耳地對張院判說:
“你可有藥物,能讓人服下后產生不服之癥?”
張院判默默頷首,昭華忙道:“快些回去備上幾副。”
轉而又低聲交代小福子,“你跟著你哥哥回去拿藥,將藥送到靜貴太妃那兒,再將今日的事情告訴她,讓她......早做籌謀。”
小福子恭聲應下,“娘娘放心,奴才知道該怎麼做。”
暫時處理好了遺禍,昭華不動聲色地折返回內寢時,正聽太醫與蕭景珩匯報著蕭景琰的病情,
“安王殿下的驟疾,乃為不服之癥所引。微臣已經給安王殿下服用了催吐的藥物,讓他將胃中容物吐了個干凈,如今情況緩和下來,已無性命之憂。”
“不服之癥?”蕭景珩納悶道:“朕自幼與他一同長大,還從未聽過他對何物不服。可查清楚了,源頭是什麼?”
太醫道:“安王殿下最后所用之物乃是井常在所釀的桃花釀,故而這不服之物,很大概率應是......桃花。”
第452章 反轉試探
“桃花不服?”
聽及此癥,蕭景珩的目光下意識落在了昭華身上。
而昭華也是驚訝地說:“安王竟和本宮有著一樣的隱疾?可......今日席間所飲不是桂花飲嗎?何以安王所用的卻是桃花釀?”
蕭景珩道:“井常在所釀盡是桃花釀,是朕知道昭兒你有桃花不服的癥狀,所以將你面前酒水換成了桂花飲,只是安王......”
他默聲思忖少頃,才向太醫問道:
“之前因著皇后有這隱疾時,朕曾問過褚太醫。他與朕說過,這病幾乎盡是生而就帶出來的弱癥。倘若父母都無此病癥的話,后嗣染及的可能性極低。先帝是不會有此癥的,難不成靜貴太妃她也對桃花有所不服?”
太醫應下了蕭景珩的揣測,而蕭景珩仔細回想間,也覺著靜貴太妃好像的確是從來都不會往種植桃花的地方去。
后來這件事蕭景珩也沒有明說,不過昭華從他的眉宇之色中也不難看出,他雖不說,可心底定也是有了疑影了。
蕭景珩的病需得靜養,按說他本該停了早朝才是。
但異部異國隱起的動亂才穩住,他思慮深遠,如何肯在這個時候休息?
于是翌日晨起,他仍舊逞能上朝,
結果早朝上了不過一半,竟體力不支當朝昏厥,急急被人送回了朝陽宮。
消息傳回鳳鸞宮時,六宮后妃正在給昭華請安,
聞聽小福子說了這消息,昭華盡顯擔憂之色,忙散了請安,傳轎往朝陽宮趕去。
路上,小福子低低與昭華道:
“娘娘,昨日夜里皇上命人給靜貴太妃送去了一壺酒,說是除夕的賞賜。
靜貴太妃喝下去后,沒多久就犯了不服之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