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中卻是微微嘆息一聲:多事之秋,多事之秋。
……
日子一天天過去,平靜的定京城中,似乎什麼都未曾發生。隨著年關的逼近,人們都忙著置辦年貨,便是貧苦人家,也似乎融滿了淡淡喜意。
然而再如何歡喜的日子,都會有人并不歡喜。
宮中,離王正與襄王在花園中走著。
離王一派中,襄王和成王勢力薄弱,對離王俯首稱臣,態度也是恭敬的很。比起太子的穩重,周王靜王兄弟的鋒芒,離王則走的中庸之道,他才學不是最出眾的,母妃也并非最得寵的,卻是上上下下打點的極為圓滑,無論是朝臣還是兄弟,倒也愿意賣他一個面子,私下里,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六哥,這段日子,聽聞父皇對王叔很是冷淡。”襄王開口道。
“你也聽到了。”離王笑笑,他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生出細小的皺紋,看起來性格非常隨和。他的態度也很隨和,與襄王攀談:“父皇自來看重王叔,這幾次王叔有事相求,進宮幾次,父皇竟然以事務繁忙推辭,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父皇是故意晾著王叔的。”
文惠帝對豫親王可謂做的是仁至義盡,當初文惠帝有個寵妃得罪了豫親王,那寵妃娘家還是頗有勢力,文惠帝二話不說就將寵妃打入冷宮。還當眾警告眾人:“十一乃朕手足,對他不敬,就是對朕不敬!”正因為文惠帝對豫親王幾乎是有求必應,這一次態度的倏然轉變,才會被所有人察覺。
“可這是為何?”襄王疑惑道:“王叔做了什麼事惹怒了父皇不成?可這麼多年,王叔就算做的再出格父皇也不曾怪罪與他。
這些日子也沒聽過王叔出什麼事啊。”
“你知不知道,王叔進宮所求父皇是何事?”
襄王搖了搖頭。
“七弟啊,”離王拍了拍他的肩,仿佛兄長在告誡自己不懂事的弟弟:“這宮中凡事還是要多留心眼,你這般老實,六哥我也不是事事都能替你操心。”
襄王赧然的笑了笑:“我跟著六哥,六哥比我聰明,六哥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我聽聞王叔進宮所求的是沈家之事。”
“沈家?”襄王恍然大悟:“莫非王叔是因為沈家之事惹怒父皇?”他想了想,道:“可是王叔娶的是沈家二房嫡女,父皇……倒不至于因為沈家二房生氣吧?”
沒有人比文惠帝自己的兒子了解他。若是豫親王惹怒文惠帝,除非就是他所求之事出格了,在皇室生活了這麼久,帝王的底線無非就是勢力。沈家二房沈貴一介三品文臣,手中沒什麼實權,倒也不至于影響大局,文惠帝犯不著因為這個和豫親王生氣。
“這就對了。”離王意味深長道:“可是王叔所求的,卻是要娶沈家大房嫡女,沈妙。”
“原來如此。”襄王這才想清楚:“那沈信手握兵權,王叔想娶沈家嫡女,怕是犯了父皇的大忌。可是王叔怎麼會突然想娶沈妙?之前要娶的不是沈清嗎?就算父皇由著他胡鬧,但是這種敏感之事,王叔不至于犯這樣的糊涂。”
“我也不知。”離王搖了搖頭:“王叔雖然這些年做事出格,卻謹守臣子本分,這一次,卻是離譜了……”
“父皇肯定不會讓王叔娶沈妙,不過這一次父皇沒有直接與王叔說明,反而避而不見,好像是在警示什麼。
”
“大概是,耐心消磨干凈了吧。”離王苦笑:“你我二人還是不要說這些的好,總歸與我們無關。這些日子父皇看著不太高興,可別往人面前杵。”
“六哥說的是。”襄王點頭。
二人走后,花園深處才慢慢走出一人,青靴玉帶,正是定王傅修儀。他站在花園中,顯然方才離王二人的談話已經被他聽在耳中。他看向二人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沈妙?”
……
臨江仙的樓閣最頂層,季羽書給高陽看完手中的信,將信放到燃燒的炭堆中燒毀。
“消息已經傳出去,文惠帝也對老狗起了疑心,老狗這回可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還不知道。”季羽書有些幸災樂禍。
高陽搖頭:“還是小心點,現在一點也錯不得。”
“我知道。”季羽書摸了摸鼻子:“謝三哥最近忙什麼呢,人都看不到。”
“他哪天不忙。”高陽突然嘆息一聲:“也不知道由著他的性子來,是對還是錯。”
“我信謝三哥。”季羽書道:“謝三哥本事那麼大,你瞎操什麼心,他布置了這麼久,就算成不了,全身而退也是沒問題。高陽,你這人就是心思太重,你看咱們謝三哥,就算心里有再多事,照樣過得瀟瀟灑灑,這才是男人!”
季羽書顯然是謝景行的忠實跟班,話里行間都是對謝景行的拜服。高陽白了他一眼:“馬屁精。”
“誰拍馬屁啦,再說了,要拍馬屁也得看看對方是誰,值不值得我拍,”他嫌棄的看了一眼對方,道:“比如你,跪下求我拍我都不拍。”
高陽溫和一笑:“是嗎,那你以后有什麼事不要來我這里抓藥,跪下求我我也不給你開。
”
季羽書一愣,隨即馬上轉開話頭:“其實以前我覺得這定京城中的年輕人啊,都是繡花枕頭,經看不經用,只有謝三哥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