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瑾清晰地感受到,被他緊緊鎖在懷中的女人,身子頓時僵硬無比,心口又涌起一絲說不出道不明的痛楚,很快,就被他壓制住……她讓他不舒服了,她讓他不痛快了,她讓他心口悶悶的難受了。
簡童眸子驟然收縮,每一下的呼吸都燒灼一般的痛……簡童,你想要幸福想要自由,這輩子都別做夢了!殺人犯也配擁有自由和幸福嗎?
她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她不是殺人犯。她沒有害死夏薇茗。
但下一秒,到嘴的話,頓在了喉嚨里……不,她是殺人犯,她欠了一條人命,沈修瑾……沒有說錯。
她是!
殺人犯也配擁有自由和幸福嗎?
是,是,殺人犯也配擁有自由和幸福嗎?阿鹿為了她丟掉了一條性命,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她欠下的,這輩子也還不清!
她的臉上,血色褪盡,灰白的唇瓣,泛著青色,哆嗦著說道:“沈總說的對,如我這樣的人,還要奢望自由,便是最大的錯。”至于幸福,更是奢望。
沈修瑾冷厲的言辭,是在簡童的心口上插一刀。
親口承認,是簡童自己在自己的心口上,再插一刀!
她僵硬的身體,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氣,軟軟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任由沈修瑾抱著。
沈修瑾,你又贏了。……簡童緩緩地閉上眼睛,遮住了眼底的傷痛。
“別再用余生去詛咒夏薇茗,”男人的聲音,輕緩地說道:“你哪兒還有什麼余生?”你的余生,都屬于我,和別人沒有一絲的關系……他在心底,補上這句話。
卻不知,已傷她入骨。
她唇角旋出一道弧度,“是,沈總說的都對。
”分明想要掙扎,分明那麼撕心裂肺地去怨恨夏薇茗了,分明讓他看到了她的撕心裂肺,最后不過一句“你哪兒還有什麼余生”,便把她所有的怨和恨,堵在了她心底深處。
她哪兒還有什麼余生啊……哪兒來的余生,可以讓她去怨和恨著夏薇茗呢?
所以,這怨和恨,便不能再去怨和恨了嗎?
今天,她鼓足了勇氣,去掙扎,最后,卻累得再也沒有力氣去掙扎了。
沈修瑾,我放棄了,我不掙扎了,我累得沒有力氣,再去做任何的努力去掙脫去掙扎了……
一股自暴自棄的想法,涌上了心頭,她想,她就不再掙扎了,她就這樣木偶一樣,等著他厭倦這一切,等著連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將她丟到角落里蒙上塵埃,那時候,便可以悄然地逃了。
“簡童,不要再去詛咒夏薇茗,她已經死了,而你還活著,因為一個死人,便把自己變得尖酸刻薄,何其可悲,并不值得。”一個死人,不值得這該死的女人將自己變得尖酸刻薄,不值得!
簡童微微愣住,有那麼一瞬間,她似乎聽出沈修瑾話中別樣的關心,但……這怎麼可能?哈~微微勾起唇瓣,她的左半張臉已經痛的麻木,心卻已經沉到了深海去,冷得透骨。
下一秒,簡童便發現自己的身子騰空而起,還沒有弄清楚狀況,下意識里,便伸出手,緊緊環住男人的脖子。
察覺到那雙手緊樓主自己脖子的力道,沈修瑾削薄的唇瓣,微不可查的勾起一道弧度,橫抱住懷中女人,踱步走出病房:“出院。”
男人抱著女人,一路向電梯走去。
“我可以自己走。”簡童說著就要下來。
但是抱著她的男人死死抱著懷中女人:“要乖。”
懷中的簡童,卻在這輕柔的兩個字下,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她眼底又涌出了一絲恐懼,不敢再動。
沈修瑾將簡童安置在副駕駛上,俯身給她扣上安全帶:“我送你回宿舍。”
一路上,簡童神經都繃得緊緊……她害怕這個人。
===第九十八章 親人===
日子似乎又變得一成不變。
下班時候
蘇夢把那些支票,一股腦地全部塞給了簡童。
“夢姐,謝謝。”簡童沒有拒絕,這些錢,她會藏好,等到沈修瑾厭倦這場無休止的游戲后,帶著這筆錢,離開這里,離得遠遠,再也不回來。
簡童走出蘇夢的辦公室,將裝著支票和現金的袋子,小心翼翼地塞進自己的布包里,簡童珍惜地摸了摸……阿鹿,這是我們倆個洱海夢的鑰匙,等著我,阿鹿,答應你的,我一定會努力地去完成。
她又想到,阿鹿的骨灰還存放在殯儀館里。……阿鹿,等著我!一定親手帶你去往洱海,去看那里的青天白云!
難得奢侈的,今天下班,簡童打了一輛出租車。
在宿舍小區的樓下,出租車停下來,簡童下了車,小心謹慎地將自己的布包抱緊在懷中。
結清了打的費,她一刻不停地往家樓上走。
樓道里靜悄悄,她已經習慣了每夜回家時候,這寂靜的樓道。
一邊走一邊掏出宿舍的鑰匙,一抬頭,看到了宿舍門前的人,昏黃的樓道燈光,照在宿舍門口那兩道人影身上,簡童心里一驚,手上的鑰匙抖落地上。
望著宿舍門前的那兩個人,時間仿佛在這一靜止。
張了張嘴,她想要將那兩個久違的稱呼喊出來,最終……垂下了頭,輕聲地喊道:
“簡先生簡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