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管家的身邊掠過,不曾回眸多看這個老人一眼。
便如她三年前所說的那樣……不,現在應該是四年前。
“你的恨意,我無法承受。”
四年前如此,今天還是如此。
沈修瑾從轉角處走了過來,看到了簡童,擰了一下長眉:
“唇太艷。”伸手撫在她的唇瓣上,拇指輕輕一揩,擦去一層艷紅:“這樣就好。”那麼美,他看到就好,便宜了宴會里的群狼?
又擰了一下眉:“粉太厚。”說著立刻繃著臉,叫起化妝師來:“怎麼做事的?畫得這樣艷?”
化妝師早就在樓上臥室的時候,就與簡童產生了對沖,她收了老管家的錢,這妝容,自然是有意為之。
此時此刻,蹲著像個鵪鶉,瑟瑟發抖:“沈,沈總,我……我重新給簡小姐上妝。”
“夫人,沈夫人。”
“啊?”
“她是我即將過門的妻子。”沈修瑾冷眉掃向化妝師:“你說你該怎麼稱呼我即將過門的妻子?”
唰的一下子!
化妝師的臉色慘白慘白,額頭上立刻就浮現了一層浮汗,精致的妝容微微暈開。
在人群后,還有一個人,猛然把頭抬起,呆滯地忘了面前不遠處的這對男女一眼,下一秒,立刻把頭垂下!
眼底的恨意和悲切,無從言語。
出門前,沈修瑾轉身,對老管家說道:“夏管家,上一回在書房和你提起的那件事情。”
正說著,夏管家肩膀顫抖了一下。
“物色的人選本是已經選好了。但到底你是我們沈家的老人,祖父那里不愿意就這麼讓你離去,沈家的管家,要做就是一輩子,一直到退休的年紀,這樣夏管家也算是榮老了。
祖父說是,至少念著舊情,再過半年,按著老一輩的規矩,夏管家也就到了退休的年齡,作為管家,正常的退下來,而后,按著我們沈家的規矩,夏管家就算是榮老天年了。
”
說著,話鋒一轉:
“祖父的面子,我自然要給。與夏管家幾十年的主仆輕易,我自然也是十分珍惜。
舊情我念了,夏管家卻也要心中有數才是。”
老管家眼皮子跳動了一下……面前的男人是在警告他:留你到退休的那一天,念著舊情了,但你也要知道分寸。
分明,是在警告他不要針對簡童那個賤人!
心里分明恨得要死,老管家卻一點兒都不敢有所表現出來,他很清楚,此時此刻,只要有一點點的表情也好動作也好,泄露了心里的憎惡,那麼,甭管老家主什麼意見,今日,這沈家年輕的掌舵人,就能夠立刻把他換掉。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老管家沉沉說道:“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事情,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
沈修瑾點點頭,轉身,領著簡童上了車。
當年的事情,有著祖父的手筆,祖父想要用那些毫無破綻的證據向他證明,當年他沒做錯,簡童就是罪犯。
可祖父不知道的是,這麼多年的祖孫情下,他了解祖父的手段脾性,太過天衣無縫的“證據”沒能向他證明簡童有罪,卻讓他看到了祖父的手筆。
簡童真的有罪,祖父何必大費周章的制造“證據”?
既然當年是他錯了,他用一輩子償還她。但夏管家的那些憎恨和怨念,簡童就沒有承受的必要了。
而今天,造型師絕不會失去了水準,給簡童上了這樣艷的妝容,這樣的小把戲,除了老管家,沈修瑾不做第二人選想。
如果她無罪,便不該再受著來自于老管家的憎恨和傷害。便如同……他曾做過的那些混賬事情。
燈火輝煌,車停在門口,沈一和沈二坐在車前,沈一開車,沈二先行下車,替后車座的沈修瑾開了車門,繞過去要替簡童開的時候,手臂上搭上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我來。”
沈二楞了一下,退到了一邊去。
沈修瑾繞到了車另一邊,拉開了車門,向車子里的她,伸出了手掌。
一路上,簡童腦子里都很亂。
倒是寧愿,麻木的活著。何必,意識到那在乎著的痛。
這一只手,擺在了她的面前,她看了又看,推開,自己下了車。
那只手又伸了過來:“握住。”磁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簡童頓了頓,本能便反感,依然忍住心中的反感,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一口濁氣,伸手,握住……如他所愿。
曾經那一年又一年,她沒臉沒皮地追上去,想要牽住他的手,總是被他毫不留情地推開,她就又嬉皮笑臉地追逐著去握住他垂在身側的手,那時候啊,雖然一遍又一遍的被推開,雖然沒有他心甘情愿地被她握著手,但那時候,她覺得兩人的距離,無比的親近。
如今,這手握著手,卻只剩下了刻骨銘心的痛。
兩只手交纏的地方,灼熱得她想甩開。
面前總是浮現出當年芳華時青蔥不羈的追愛,也總是浮現起三年監獄的牢獄不堪。
這手,便成了燙手的山芋,想甩掉。
沈家莊園
叮鈴鈴……
寂寥中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連帶著震動。
一只蒼老的手掌拿起來看,立刻,急促地按下了接通鍵:
“陸明初!你終于想通了?你肯幫我了?陸明初!我早就和你說過了,這對你有好處!你總不想你母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