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著兒時祖父對她的那些教導,無論祖父對她多好,總會在她得意忘形的時候,一盆冷水澆下來,嚴肅的告訴她:你有一個哥哥,簡家只有一個男丁。
一開始她不懂,后來學的多了,看得多了,聽得多了,就懂得了,懂得了,就不敢再得意忘形,再后來,她幾乎決口不提簡氏集團。
爺爺帶她去應酬某國女王的接見,她就明白,爺爺要她何時何地都光鮮亮麗出彩優秀,活得像那位某國女王。但那位女王的優雅和體面,其實都是在不碰觸當地政治的前提下。
爺爺給她唯愛,幾乎動用了爺爺私產的大半,那時候,她就知道,簡氏,是留給她哥哥簡陌白的。
她突然想哭,心里空落落的疼。可她不敢哭,一哭,就真的沒法繼續騙自己了。
一哭,她就不得不承認——她簡童的這幾十年沒有被人毫無保留的疼愛過,一個都沒有。
緩緩的,簡童蒼白的唇瓣,輕輕扯出一抹笑——爺爺他是疼愛她的。是的,是的。
“你想要你兒子認祖歸宗?”她輕輕笑,落在丁暖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古怪,丁暖不知為什麼,在那神情注視下,微微打了個哆嗦,但顧不上其他,連忙點頭:“我,我希望小歐能夠回到簡家,只有這樣,小歐才能夠挺直腰板站在人前。”
“你知道……”簡童眼底無波無瀾,盯著丁暖的臉,神情說不出的古怪,她說的極為緩慢:“祖父若還在,你會是什麼下場嗎?”
===第兩百六十三章===
“什麼……下場?”
丁暖心驚膽戰,尤其簡童面上的表情,古怪的讓她心驚肉跳。
“祖父若在,”簡童平緩的說道:“你會‘被死亡’。
”
她看丁暖眼中閃爍的一絲懷疑,平靜地看著丁暖道:“不用懷疑,就是你理解的那樣。
天災人禍,舉凡你能夠想到的。
包括你想不到的。
車禍、墜樓,淹死,病亡,火災,綁架……”
“啊!”簡童的話還沒說完,丁暖已經嚇得尖叫,面無人色:“別再說了!”她心驚膽戰地盯著簡童,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人!
她竟然能夠面無情緒的說完這些可怕的事情。
這可是“殺人”啊!
果然,果然簡童不是一般人,她是個殺人犯啊!
一直知道簡振東的女兒坐過牢,是因為什麼坐牢的,以前還和朋友笑話過,只是一笑置之,簡童就是她們茶余飯后的笑料而已。
但今天她是真的直面一個殺人犯啊!
不禁有些后悔,來時的匆促。
她小心翼翼打量著面無表情的簡童,這個殺人犯這麼淡定的說著“殺人放火”的事情,丁暖真的擔心她能夠說就能夠做。
但她眼角余光看到站在她身旁的兒子,忍著心中的怕,“我、我怎麼樣都可以,只要小歐能夠回到簡家認祖歸宗,簡家能夠還給他簡家人的身份。”
簡振東手里是還有些錢,可是她也跟了簡振東十來年了,從二十歲跟著簡振東,到今天,簡振東從來沒有苛待過她,比起真正的簡夫人,她只是少了一個名分而已,甚至她從簡振東那兒得到的更多。
自然,這十幾年下來,她更是清晰地明白,在這個上流社會的圈子里,錢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簡振東,窮的只剩下錢了。
何況那些錢,也并沒有多少。
簡振東手里的這點兒資產,怎麼比得上簡氏這個大企業。
只有回到簡家,小歐才有希望。
“哦……所以你不該來找我。
你該去找簡夫人,只有她點頭認下你兒子才有用。
丁小姐,我的身份證上,姓沈,不姓簡。”平靜說完,卻是不著痕跡的拒絕。
丁暖不甘心,急著就要說,簡童輕掃一眼,直接斷了她接下去的話:
“話又說回來。”她看向簡時歐:
“簡陌白現在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你兒子真是簡先生的親生兒子,那也應該是和簡陌白同血緣了吧。不如你去找簡夫人,和簡夫人去醫院做個檢查,要是配型成功了。簡夫人說不定就答應了你的要求。”
她漫不經心的說著誅心話,丁暖原本哀求的神情,頓時傻住了,耳朵嗡嗡的響著,牽著簡時歐的手,都止不住的顫抖。
她千想萬想,就是沒有想到,這個簡童,居然打起她家小歐的主意!
“那怎麼行啊,小歐才十歲,這麼小的孩子,就捐骨髓,身體底子就徹底垮了呀!”丁暖急切的否決:“沈夫人你不是剛好和你哥哥配型成功嘛?”
沈修瑾眼睛里寒光一閃,如刀子一樣,從丁暖臉上劃過:“這話,是誰和你說的?”他就不信,丁暖不假思索的一句話,絕不只是代表她自己的打算,修長的睫毛垂了垂,眼底一絲深究,三秒之后,他言辭冷厲盯著丁暖:
“回去轉告簡振東那個老家伙,他敢打我夫人的主意,我就摘了他兩顆腎丟到海里喂魚!”
竟打起小童的主意來。
沈修瑾瞇起了眼,眸光冷涼地落在了一旁瘦高的簡時歐身上。
丁暖心里一“咯噔”,忙把她兒子藏在身后,她低了頭想了想,卻道:
“不敢的,振東不敢這麼做的。”一咬牙,似乎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丁暖為難地看向簡童:“沈夫人,不然我先帶小歐去做個配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