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里面是個布包,零零角角,加起來20多塊錢。
她把所有錢都拿了出來,靠在墻上,嘆口氣。
這錢,就是為花昭結婚攢的,本來她以為她還能多攢幾年,畢竟媽媽每次帶來的消息可不怎麼好。
花昭胖得像頭熊,哦,熊都不一定有她胖。
脾氣是真兇,村里人都讓她打了個遍,爺爺姥姥都敢打,還有誰是她不敢打的?
媒婆看見她都繞道走。
她沒想到花昭會這麼快嫁出去....她以為她得等成老姑娘,然后嫁個有缺陷的男人。
她想攢點錢,給她傍身。
沒想到她竟然嫁了一個軍人!
在職軍人好啊,首先肯定不殘疾.....然后還有一份穩定的工作,為人肯定也很好,很正直很善良......
張桂蘭笑了,月光模糊了她臉上的皺紋,讓她的眉眼都突出起來,看著竟然非常秀氣,透著幾分美麗。
她年輕的時候,肯定也是個美人。
......
第二天一早,張桂蘭做完早飯,收拾好碗筷,就像平時一樣出門了,然后坐上了去鄉下的火車。
站在靠山屯外,她遲遲沒有邁步。
她不敢。
她怕碰見熟人,聽見一些閑言碎語。
她也怕自己現在這幅樣子,被人看見。
她離開的時候,還是一朵花,村里人都以為她拋棄孩子去城里享福去了,結果,呵呵。
她心眼實,不是傻,她也要面子。
張桂蘭深吸一口氣,低頭加快了腳步。
好在村子不大,此時人又都在地里,她一路無人地來到了花三牛家。
這是她原來的家,她還以為花昭住在這里。
張老太太每次跟她提起花昭,都是花昭不好的事情,過得怎麼苦怎麼難,好事從來不提,無關緊要的事也不提。
像這座房子,和花昭現在住的房子,都跟她沒關系,都是無關緊要的事,張老太太從來沒提過。
“你找誰?”看到門口站著個女人猶猶豫豫又不走,姜芹走出來問道。
她是大隊會計,可以脫產,不用干活也有工分,所以她平時很閑。
張桂蘭一眼就認出了她:“姜芹?...花昭在家嗎?”
“你是?”姜芹愣了,找花昭怎麼找到她家門口了?
“我是,我是...”張桂蘭低頭小聲道:“我是張桂蘭。”
“啊!”直到她說出來,姜芹都不敢信,當年村花一般的張桂蘭,如今卻是個老太太模樣!
真的,看上去就像個快50歲的老太太,瘦瘦巴巴的,丑死了!
“哈哈...”姜芹憋不住樂了,又很快忍住:“那個啥,你找花昭啊,你怎麼想起找花昭了呢?”
張桂蘭聽見她的笑聲,心里難受,卻還是說道:“聽說她結婚了,我來看看。”
“哎呀媽呀,人家都結婚2個月了你怎麼才來啊?”姜芹夸張道。
“我,我才知道信。”張桂蘭道。
“哦。”姜芹上下掃視著她,看著她一身雖然沒有補丁,但是也很舊很舊很難看不合身的衣服,好奇地問道:“聽說你去省城了,省城怎麼樣?好嗎?”
她的事情,張老太太后來從不對外提,哪怕是她們村的人,她怕村里人知道會遇見張桂蘭,去她面前瞎叨叨。
好在張桂蘭這幾年工作努力,從不休假,也就從來沒遇見過村里人。
“前幾年是去省城了,可是早就回來了,回來幾年了。”張桂蘭實話實說道。
姜芹眼神閃了閃,不客氣道:“竟然早就回來了?回縣城這麼近這麼多年你也不來看看花昭?你這當媽的心啊,也太狠了!”
過去,她跟張桂蘭關系不錯。她能說會道,張桂蘭勤快能干,兩家還是親戚,沒有道理結仇。
但是現在,曾經的好朋友,用那種眼神看她,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張桂蘭心里難受委屈。
“我雖然沒來看花昭,但是我每個月都給花昭東西和錢了啊,我,我也不是沒管她。”張桂蘭含淚道。
對著不了解花昭的外人,她還顧及她的名聲,但是靠山屯的人,她媽媽說過,靠山屯的人誰不了解花昭?都是被她打過罵過的。
大家都了解她。
所以有些事她也敢說出來,她也不想背著壞名聲,雖然她不好,但是她又不是什麼都沒做。
她媽雖然跟她說過不要提這些事,但是她又沒有當著花昭的面提,她只是希望大家不要太誤會她,嘴下積德。
姜芹卻是瞪大眼,驚奇地問道:“你給過花昭東西和錢?什麼時候?!”
“差不多每個月啊。”張桂蘭也有些奇怪:“我媽說她每個月都來給花昭送,你沒看見她嗎?”
她媽不是月月管她要錢,但是她媽月月都給花昭送錢,這麼多次,姜芹沒遇見過?
姜芹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死死地忍住了自己的爆笑。
我的天啊!她發現了什麼?!
“我沒看見啊!你媽一次都沒來過!10多年了!一次都沒來過!”最后一句,她忍笑忍得臉都扭曲了。
“這不可能!”張桂蘭的臉頓時白了。
“哦哦,她來過。”姜芹說道。
張桂蘭松口氣,她就說.....
“就前幾天,她第一次來我們村,10年來第一次來看花昭,然后被花昭攆出去了,她就再也沒有來,倒是打發她孫媳婦天天來花昭家蹭吃蹭喝不想走。
”
姜芹已經掩飾不住自己的幸災樂禍:“你不信我不要緊,你信誰就去問誰,靠山屯的人隨便你問,有一句跟我說得不一樣我跟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