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重逢那夜,好似本能般錄下那段足以將她掌控的錄音。
而他也明明有的是辦法把她囚在身邊,比如那段錄音,比如強取豪奪……
可這種種手段,就像一把無法出鞘的刀劍。
她甚至不用反抗,只那麼看他一眼,就足以讓他潰不成軍。
車子在秦桑的視線中忽然加速消失在了夜幕里。
路燈下的秦桑目光呆滯的望著車子離開的方向,良久后才驀然低下了頭。
有眼淚落下。
她從沒有想著他舍不得對她怎樣才故意淡漠的放棄戒指,也不敢認為自己對于盛煜而言是特殊的。
只是來港短短幾日,心底深處積壓的那種力不從心和被這個社會不斷壓迫的窒息感達到了頂峰。
這幾日,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雪山崩裂的最后一片雪花,直接摧毀了她想要對抗這個世界的所有堅韌。
以前,她會為了父母的一切努力對抗外界的一切,哪怕無濟于事,哪怕片體鱗傷。
如今不會了。
好像就在某一個瞬間,放棄了所有執念。
所以,媽媽的遺物……
不要了。
她想,爸爸媽媽也只想她好好的活著,而不是因為他們而讓自己一次次陷入危險里。
她很失敗,很軟弱無能。
她向黑暗妥協了。
第012章 堅韌如她
回到酒店,姜玥剛洗好澡從浴室出來,正拿著毛巾擦頭發。
秦桑連續兩天都在姜玥訂的酒店里,出于心意,回來的路上買了套水乳送給姜玥。
收到禮物的姜玥開心抱著秦桑的胳膊:“嚶~這水乳來的真及時,我正想著這兩天要買呢。”
秦桑沖她笑笑:“昨晚剛好看到你水乳快沒了。”
姜玥感動的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謝謝美桑桑。”
“咦~都是口水!”秦桑笑著嫌棄了句,然后說:“我明天要回南城了,又得異地電話聯系啦。”
“啊?”姜玥皺眉:“這麼快就回去啦?”
姜玥忽然想起什麼的急聲道:“對了,我剛認識一個律師,他對維權這一類官司挺有自己的辦法的,你要不要認識一下?”
秦桑苦澀的笑了笑:“不認識了,用不著了。”
姜玥看著秦桑,遲緩了幾秒才問出口:“你給爸爸維權的事情真的打算放棄啦?”
秦桑釋然的沖她笑笑:“不是早都放棄了,都放棄快一年啦。”
“我以為你只是怕我們這些親友擔心,才嘴上跟我們說放棄,然后背地里還在自己偷偷進行著呢。”姜玥安撫性的摟了摟秦桑的肩問:“那你會遺憾嗎?”
秦桑心里咯噔一下。
當然會啊,怎麼不會遺憾呢。
“遺憾也沒辦法呀。”秦桑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咱們這些毫無話語權的小人物想要維權太難了,只會損兵又折將甚至可能會把自己全賠進去。
當你因此陷入危險,不知情的人還嘲諷著說‘你明知道危險,還要往里扎,不是蠢就是自不量力的作。’
卻并不能理解,我們不過是四面八方都是深淵。
沒辦法,總要試試哪里能尋得一份曙光,能夠平安的活下去……”
只是現在試過了,哪里都很黑暗。
沒有光……
看到秦桑眼底哀默,姜玥忽然后悔提起這個話題,急忙笑著轉移話題說:
“嗐,咱好好過好眼前就行,我相信叔叔阿姨在天之靈一定也只求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秦桑:“嗯,我們都會平平安安的。”
洗好澡,秦桑想拿出手機確定一下明天的航班,然而一打開包進入眼簾的是媽媽的那枚戒指,那枚此刻應該在盛煜手中的戒指。
當時他那般生氣,好似真的想掐死她,明明滿心滿眼都是對她的怨怒,卻依然壓抑著自己讓她順心如意。
以前,回想起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總會想,深情是不是也可以偽裝的。
否則,他怎麼能一邊與她人有著婚約,還能對她那般深情。
車里時他說的話,一瞬間躍然心上,
“我沒有結婚,除了你,也沒跟任何人有過什麼婚約。”
“那個孩子是張喬的。”
沒有婚約,那當年突然找到她爸爸的人是誰?
那個人的話是謊言,還是盛煜今晚的話是欺騙?
秦桑靜靜的看著那枚戒指,幾秒后才伸手拿起,放在掌心,戒指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她得承認,這一刻她相信的是盛煜。
上天,真愛捉弄人。
因為如今時過境遷,真相對她來說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她已經不能再靠近他了。
夜深人靜,午夜夢境里全是他的樣子,秦桑醒來發現枕頭已經浸濕了大片。
那種窮途末路又滿是委屈與渴望的窒息感讓人在這個深夜幾度崩潰。
寂靜的夜幕被幾只飛鳥打破。
中式的別墅莊園。
偌大的書房里只亮著一盞昏暗的夜燈,紅木桌上放著一個打開的檔案袋,里面的文件橫七豎八的散落在書桌上。
一張一張全是關于這五年來能查到的秦桑所有資料。
原來這五年,她遇到了那麼多事,秦桑的父母全都不再了。
而最艱難絕望的是父親死在醫院,卻被發現死后的尸體器官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