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珠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與平安閑聊:“平安,這年頭男子是香火,你怎麼被賣了?”
除非家里日子窮得揭不開鍋,就算爹娘親人不在,大多還有族人照看。
平安搖搖頭,他只有隱約的印象。
“奴不是京城人,幾歲的時候在村里玩耍,被一個婆子帶走。”
婆子說他被爹娘賣了,平安不相信,鬧著要見爹娘一面。
“婆子很兇,給了奴一巴掌。”
這是平安僅有的印象。
后來他隨著婆子輾轉,被送到一個鄉下的大院子。
院子里,有很多和他一般年紀的小童。
院內看管森嚴,有兇神惡煞的漢子守門,有人逃出去就被打得半死不活。
“先生教奴琴棋書畫,還有……伺候女子的本事。”
平安越說越小聲,羞愧地低下頭。
伺候女子,他已經學了有幾年了。
姜玉珠越聽神色越奇怪,聽平安所說不像是被賣,反而像被拐。
在大齊,人口買賣是稀松平常的事,想不到還有暗地里的勾當!
姜玉珠嘆口氣,不是她不管閑事,而是管不了。
作為后宅女子,她要做的是買買買,美美美,民間疾苦不關她的事。
要不,找個機會暗示謝昭?
在大齊,拐賣幼童是重罪,如男主那等高風亮節的人,遠大理想便是為造福百姓。
姜玉珠正想著,門口有人敲門。
樓下,沒有紅鯉送來的暗號,莫不是二哥已經出去了?
姜玉珠以為是送吃食的伙計,她看到眼前的身影,揉揉眼睛道:“幻覺?”
姜玉珠作勢要關門,被謝昭一手抵住門口。
謝昭換了一身紫色的常服,滿身貴氣,眉目清冷。
他看到姜玉珠的反應,挑眉淡淡地道:“夫人,為夫來接你回家。”
接著,謝昭自顧自地進門,把目光放在平安身上。
場面有些滑稽,姜玉珠反應了好一會兒。
謝昭來捉奸?抓的不是她,姜玉珠能感覺到謝昭醉翁之意不在酒,注意力都在平安身上。
本著先下手為強的宗旨,姜玉珠極為無恥地道:“我幫你問過,他死咬著十五歲不放,應該是被拐來的,請老爺明察。”
說完,姜玉珠露出一臉正義之色:“松竹樓干這等勾當,背地里必定有大人物撐腰,太無恥了!”
謝昭沒想到姜玉珠被他當場抓住,竟然反應這麼快的洗白,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夫人也是這樣認為?”
“當然,妾身作為三品誥命夫人,身上可是帶著責任的。”
姜玉珠小雞啄米地點頭,說得煞有其事。
謝昭揉揉發疼的額角,眸中掠過淡淡的笑意,他都替姜玉珠尷尬。
“那夫人揍了馮狀元一頓,也是為了所謂的責任?”
奸臣之女,青出于藍勝于藍。
這些話,姜福祿都不會如此厚臉皮的說出口。
二人成親三年,就在今夜,謝昭對姜玉珠有全新的認知。
提到馮清,姜玉珠抬了抬眼皮,提不起精神:“老爺提他作甚?對于晦氣的渣滓,揍一頓是為民除害。”
夫妻倆三言兩語,平安嚇傻了。
今夜松竹樓客滿,平安是第一次被叫出來伺候人。
美貌夫人逛小倌館,夫君吃醋憤怒抓奸,會不會打他一頓?
“貴……貴客,奴什麼都沒干。”
平安吸了吸鼻子,有些害怕,他膽子小,沒遇見過這等場面。
謝昭輕輕拍了拍平安的肩膀,耐心地道:“你別怕,回答我幾個問題。”
姜玉珠剝著葡萄皮,聽謝昭問話,更確定謝昭的來意。
謝昭盯著松竹樓許久,因他是三品重臣,怕毀掉清白不好輕易進門。
今日姜玉珠剛好進來找二哥姜懷慶,給謝昭遞出梯子。
若被察覺,謝昭來抓爬墻夫人,他自己的名聲不受損。
至于姜玉珠,本就不富裕的名聲,更加雪上加霜了。
好一個男主,想要利用她,想得美!
問話結束,已經到后半夜。
謝昭囑咐平安保守秘密后,站起身。
姜玉珠見狀湊上去道:“老爺回府嗎?”
謝昭思量片刻,他要回衙門,可不知怎麼突然改口道:“回府。”
夫妻倆沉默,不再交流,二人一前一后出門。
剛出雅間,碰到走廊里的馮清還有朝中同僚。
馮清看到謝昭,比姜玉珠還不敢置信,問道:“謝大人怎會在此?”
朝中幾個同僚更是露出八卦的神色,看到謝昭身后男裝打扮的姜玉珠,懂了。
謝夫人跑到小倌館找樂子,謝大人頭頂一抹綠,丟人啊!
眾人彼此相互使眼色,笑容猥瑣。
這下,姜玉珠不干了,她要是不說話,這些人渣不一定腦補成什麼樣子。
雖然她聲名狼藉,卻也不想繼續被潑臟水啊。
憑啥京城都是罵她的,謝昭卻不受影響獨善其身?
既然是夫妻,至少有夫妻之名,謝昭總要承擔吧?
姜玉珠上前一步打招呼:“真是巧啊,沒想到遇見眾位大人,我與夫君就是來玩玩,和你們一樣。”
是夫妻倆找小倌,不是謝昭來抓奸!
這個巨大的消息,把對面眾人震驚到目瞪口呆,甚至忘記反應。
見馮清能塞下一個雞蛋的嘴巴,姜玉珠非常滿意,要的就是刺激!
謝昭看到這一幕,難得的沒有解釋。
姜玉珠見此,拉住謝昭的胳膊,嬌笑道:“夫君,咱們回家。”